火堆还在烧,锅里的白粥咕嘟冒泡。
宋甜蹲在灶前,手里的汤勺敲了三下锅边,声音不大,却让四周搬缸的士兵都顿了顿。没人说话,但动作齐了一拍。
她没看他们,只盯着那口翻倒的腌菜缸——缸底朝天,边缘沾着湿泥和辣椒粉混成的红糊。
刚才那一仗,辣雾退敌,可也伤了自己人,更别说那些被呛得睁不开眼的漕帮死士。
远处江面静下来了,俘虏们缩在岸边,一个个捂着嘴咳,眼睛肿得像桃子,有人趴在地上干呕,吐出来的全是黄水。
“姐……”一个守兵凑过来,声音发虚,“那边说……想讨口水喝。”
宋甜抬眼。
三百来号人挤在芦苇滩上,灰头土脸,有人举了块破布绑在木棍上,歪歪斜斜举着,白布迎风晃。
投降了。
她没动,反而舀了一勺酸梅汁,倒在碗里,又从刚熬好的米粥里挖了半勺,搅了搅。
旁边李公公终于忍不住,迈着八字步走过来,鼻翼一抽:“你这是煮浆糊?”
宋甜眼皮都没抬:“肺燥津亏,光喝水是找死。”
李公公哼了一声,袖子甩得老高。他是御膳房总管,平日见她穿得邋遢、围裙油得反光就嫌恶,更别提现在满地狼藉,腥辣混杂。可康熙有令,这解药必须他亲自验过才能用,他不敢不听。
“你敢先喝?”他眯眼盯着她手里的碗。
宋甜二话不说,仰头喝了一大口,含着没咽,走到他跟前,张嘴吐在银勺上。
汁液泛着浅琥珀色,还带点米浆的浑浊。
李公公低头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点抹在舌尖。他本来一脸等着看笑话的表情,结果下一秒眉头松了,喉咙竟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
“生津……润喉?”他低声嘀咕,“还真不是毒?”
“你要觉得是,我再喝三碗给你看。”宋甜把碗往石台上一放,“还是说,你想让他们在这儿咳到断气,好省口粮?”
李公公脸色变了变,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挥挥手:“端过去两个太医,记方子!”
宋甜不理他,端起整锅调好的酸梅汤,走到阵前。
她把锅往地上一放,声音不高,却传得远:“能走的,自己来;走不了的,我叫人抬。”
没人动。
她也不急,挑了个离得最近、脸肿得最厉害的汉子,蹲下身,掰开他咬紧的牙关,喂进去一口。
那汉子猛地呛住,脖子一挺,眼看要挣扎,宋甜一手按他后脑,一手轻拍他背:“吐出来的是毒,咽下去的是命,懂不懂?”
他咳了几声,忽然瞪大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第一次喘上气。
接着,眼泪哗地流下来。
不是疼的,是那种憋了太久终于通开的感觉,从嗓子眼一路凉到胃里,连耳朵都跟着松了。
他扑通跪下,磕了个响头:“活菩萨……真活菩萨啊!”
这一声喊完,剩下的人全乱了。
有人爬着往前蹭,有人互相搀扶,还有人边走边哭。
一碗接一碗,酸梅汤不够了,宋甜就现场加水加料,锅一直烧着,蒸汽混着酸香飘出去老远。
李公公站在后面看着,手指头无意识捻着胡子。
他原本以为这丫头又要搞什么花招,结果她一碗汤一碗汤地喂,连个眼神都没给俘虏,偏偏所有人都服。
“怪事。”他喃喃,“一碗酸汤,比圣旨还好使。”
正说着,一个漕帮头目模样的人喝完汤,突然转身冲人群吼了一句:“都听着!谁敢动手,我先剁了他!咱们这条命,是人家给的!”
底下顿时安静。
宋甜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环视一圈:“喝完了,病也救了,接下来该干活了。”
众人一愣。
“一碗换一筐咸鱼,三碗清账,外加一块辣酱饼当路费。”她指了指翻倒的腌菜缸,“现在,抬回去,摆正,擦干净。
谁干得多,晚上庆功宴坐前排,还能尝尝我新做的糖醋排骨。”
有人小声嘀咕:“咱们……不是俘虏吗?”
“俘虏还管饭?”宋甜冷笑,“宜妃给你们发过辣酱饼没有?给你们熬过酸梅汤没有?昨儿你们往鱼肚子里塞信的时候,想过今天会跪着求一口水喝吗?”
那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后,一个年轻小伙突然跳起来,扛起一口缸就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三百人全动了起来。有人抬缸,有人刷洗,还有人自发去捞江里漂着的辣椒粉残渣。
李公公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你就不怕他们趁机**?偷东西、放火?”
宋甜往灶台边一靠,抄起汤勺刮锅底的焦糊:“怕?我连太子都敢喂猪油拌饭,还怕一群饿狠了的搬运工?”
李公公噎住,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丫头……心比铁锅还硬。”
“心软早**。”她抬头看了看天,“这世道,要么让人替你卖命,要么你就得替别人送命。我选前者。”
正说着,十四阿哥派来的传令兵跑过来,手里捧着那口歪铜锅:“宋姐,太子爷让我还你这个‘战盔’。”
宋甜接过,掂了掂,往头上一扣,刚好遮住半张脸。
“还挺合身。”她说。
传令兵咧嘴一笑,刚要走,又被她叫住。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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