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是八阿哥的手笔。
宋甜把木头塞进围裙口袋,站起身时膝盖发出一声脆响。
连日没合眼,腿早麻了,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胤礽走过来,靴底踩着甲板上的灰烬,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八阿哥招了。”
她嗯了一声,没问细节。
“漕粮转运、盐引发放、河道税卡……三省上百人牵连。”他顿了顿,“他说,账本只是冰山一角。”
宋甜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辣汤和泥浆的手,又摸了摸腰间的铜勺。这趟河战打得凶,可真正难的还在后头。
账能烧,人能逃,但根子不动,明天再来一百个漕帮也照样劫盐。
她抬头看向京城方向:“那就不只是查盐的事了。”
胤礽皱眉:“你要动整个漕运?”
“不是我要动。”她咧嘴一笑,眼睛亮得有点野,“是那口腌菜缸里的酸菜,泡了三年霉味,该翻坛了。”
回京的路上,天阴得像锅盖,她没换衣服,烧坏的围裙角还翘着边,袖口全是灰。
马车颠簸,怀里那口从主船带回的腌菜缸晃得厉害,里头的酸菜随着节奏咕嘟冒泡,一股陈年发酵的咸腥味直冲鼻腔。
李公公在宫门口拦她。
“你这模样就敢见驾?”他眯着眼,鼻子皱起,“成何体统!”
宋甜抱着缸,往他面前一杵:“我不带折子,带的是证据。您闻闻,这酸菜泡的是私盐的霉气,跟宜妃宫里地毯的味道一模一样。”
李公公猛吸一口,脸色变了变,嘴唇抖了两下,终究没再拦。
乾清宫内,康熙正批折子,听见通报声也没抬头。
“哪个不开眼的,抱着个腌菜缸闯进来?”
宋甜跨过门槛,膝盖一弯,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动作利落,没半点拖泥带水。
“奴婢宋甜,参见陛下。”
康熙这才抬眼。看见她那身破围裙、乱鬏髻,还有怀里那口黑乎乎的缸,眉头一跳:“你这是打完仗顺手来开饭馆了?”
“差不多。”她把缸往前挪了半尺,“刚打赢一场,想请您尝尝味道。”
“朕不吃腌菜。”
“这不是给您吃的。”她掀开缸盖,一股浓烈酸腐气炸开,连窗边的太监都捂住了鼻子,“是给您看的。”
康熙眯起眼:“看什么?”
“看人心怎么烂的。”她指着翻腾的酸菜,“这菜能腌三年不坏,靠的是重盐压味。可盐多了,菜不馊,人先馊。
八阿哥咬出来的那些账,不止在盐政,在漕运总督衙门,在户部,在沿河每一座码头——整条漕道,都是这么腌坏的。”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康熙搁下朱笔,身子往后一靠:“你小子,想当女海瑞?”
宋甜眨眨眼,一脸老实:“奴婢只想吃饱饭。可要是满朝文武都吃着贪来的饭,奴婢这口饭,迟早也得馊。”
康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完,又沉默。
良久,他问:“你拿什么查?无官无职,无权无印,谁听你的?”
“我有这个。”她把手伸进缸底,捞出一块被酸液泡得发胀的纸片,摊在掌心,“这是从地下账室捞上来的原始流水单,纸上有苏木靛青染料,是内务府**贡纸。
能拿到这种纸的,除了宫里,就只有江南几家染坊——而其中接了宜妃宫中订单的,只有两家。”
康熙眼神微动。
她继续说:“三级食疗天心能辨食材‘气数’。这纸上的霉味,带着香料腐气,和宜妃宫里常年铺的西域地毯一个味儿。
账本曾在她宫里藏过,极可能是她亲自监制或经手转移。”
康熙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三下。
“你还看出什么?”
“这账不是一个人做的。”她收起纸片,语气平静,“八阿哥只是出面挂名,背后有人替他理账、设局、调船、换旗。
补刻的‘梅’字就是证据——刀工生硬,不像惯用印章的人亲为。真正的操盘手,一直在幕后。”
康熙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那口腌菜缸。
“你说人心腌久了会烂。”他伸手点了点缸沿,“那你现在,是要把这坛子掀了?”
“奴婢不敢掀。”她仰头看他,目光清亮,“但可以请您,准我把臭味捞出来晒一晒。”
康熙盯着她,许久没说话。
外面传来更鼓声,一下,又一下。
终于,他开口:“罢了。你是灶台边的人,却比六部堂官看得清。”
他转身走向内殿,脚步未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