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芙身体一软,双手撑地,头埋在两手之间,自嘲着呢喃:“是了,是我自己招惹来的祸事,可为何无人问我一句,我是否愿意招惹这等事端?”
王大娘子没听清皎芙说的话,只当已让皎芙动摇,意味深长道:“伯公府安好,你尚能安好,哪怕将来无子嗣绕膝,只要伯府不倒,就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语罢,她拂袖而去。
月锦犹疑一二,并未跟上去,行至皎芙跟前,弯腰欲把皎芙扶起来,却被皎芙躲开了。
她如满月般的面上不见半分不悦,一双杏眸里噙着对皎芙的怜悯:“表妹,母亲的话固然难听了些,细细想想,也不无道理,与其平白与安阳侯府树敌,倒不如结两家之好。你若觉得贵妾辱没你了你的身份,我再去母亲那说道说道,看此事有无转机。”
皎芙抬眸与月锦四目相对,她自也瞧见了月锦一闪而逝的算计,嗤笑道:“纵使你们把那萧世子夸上了天,我也不愿嫁他。你们当真觉得应下这门亲事就可高枕无忧?这世上不乏亲家演变为仇家,届时伯府又该如何,顺势而为撇清同我的关系?”
月锦面带复杂:“你不是轻易听信谣言之人,你为何愿舍泼天的富贵,择一个身世单薄之人?”
起先她只以为皎芙是在置气安阳侯府在作践她,听了皎芙方才所言,她才知皎芙不是恼安阳侯府的折辱,而是从始至终都不愿入安阳侯府。
皎芙收敛好情绪,平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端跪在院中:“我无表姐的鸿鹄大志,一隅小院,一猫一狗,若再得一懂我知我的人相伴,此生便无憾。”
要是先前,她不定能给出月锦一确切答复,托萧世子的福,好让她彻底对伯府死心。
纵使她再怎么小心谨慎,在利益跟前,她仍无足轻重,可随意被舍弃。
她不愿余生再这般过活,也从奢望荣华富贵,她想有一处自己的院子,想能做主自己的人生,那日日子清苦些也无妨,至少她不用仰人鼻息而活。
月锦压下心中惊诧,正色道:“世间女子诸多,又有几人能觅得良缘,达成心中所愿?”她起身目视前方,“母亲那边我还仍会去说合,妻总好过妾。”
皎芙真能成世子妃,日后能帮衬伯府和她的地方就愈多。
这是打定主意让她嫁入安阳侯府了。
皎芙悲从心起,双目空洞仰望湛蓝的天空:母亲,昔日你是否也如我这般无力,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仍被人捆了手脚往前推。
红日高挂,静安堂院子里的花草焉焉的,毫无精气神。
屋内,端坐在椅子上任由张嬷嬷按太阳穴的陈老太太,问:“皎丫头还跪着?”
张嬷嬷手一顿,应是。
“你说,我真要把皎丫头送去了安阳侯府,三娘在下面会不会无法瞑目,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呐。”陈老太太双目湿润泛红。
张嬷嬷打幼时起就伺候在陈老太太左右,自能猜到些许陈老太太的心思,收手立在旁侧,小心道:“三姑娘一向懂您的心思,岂会不知您是为了大局,”顿了一息,她又道,“今早陈六传来一消息,说昨日瞧见表姑娘上了另一辆马车,因他挂念表姑娘的安危,遂跟了上去,见,见到。”她垂下头,顿言不语。
那陈六是陈伯府的家生子,擅珠算,做事也麻溜,且懂善察言观色,陈老太太这才会把陈六留下,后又重用陈六,交了不少铺子给陈六打理。
陈老太太扭过身来,追问道:“见到了什么?”
张嬷嬷不敢再有所隐瞒,如实道:“见到表姑娘同萧世子在一处,两人还有了肌肤之亲。”
陈老太太离座起身,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俩人要真有私情,皎丫头不会长跪不起,若说没私情,皎丫头又独自去寻萧世子,两人甚至还有了肌肤之亲?”
张嬷嬷不确定道:“会不会是表姑娘想求萧世子免了这桩亲事?想来萧世子不愿,表姑娘这才。”瞧见陈老太太面露不悦,她立马止住了话头。
“萧世子对皎丫头有意,这桩亲事就有转机,”陈老太太手指着门外,“你去同大娘子说,此事我已有决断。再让门房去安阳侯府传句话,就说我请宋大娘子过府一叙。”
只要宋大娘子点头,摆在眼前的难题即可迎刃而解,她也不用再去纠结取舍。
张嬷嬷应是而出。
陈老太太张嘴欲叫住张嬷嬷,想到什么,她迈开步子来至院子。
只见皎芙已被烈日晒昏了头,香汗挂满了皎芙红彤彤的面庞,樱唇不复娇嫩,已见干裂,本就瘦弱的身体歪歪倒倒,饶是如此,皎芙仍挺着腰,不愿屈服半分。
丫鬟银兰,也跪在皎芙的身侧暗自抹泪。
她长叹了声,朝皎芙走了过去:“你这又是何苦?”
皎芙见到陈老太太,又是一叩拜,扯着发干的嗓子:“求外祖母成全。”
陈老太太这次未朝皎芙递出手,居高临下问道:“假若不是妾,而是以正妻之礼相迎,你又当如何?”
皎芙不见丝毫犹疑,一字一顿:“皎芙不愿入安阳侯府。”
传言安阳侯府的宋大娘子掌控欲极强,妒心也甚重,被安阳侯抬进侯府的姬妾无一所出,已见宋大娘子的厉害之处。
姑且不论传言真假,就萧世子那喜怒无常的性子,也够令人心惊胆战。且那夜相国寺萧世子泄露的杀意,每每想起,必冷汗连连。
教她与一个阴晴不定,极可能杀她的人日日共处,还行那等亲密之事,她实在办不到。
陈老太太气急,大呼道:“冥顽不宁,”喘了两口粗气,她又道,“你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起。”话落,她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屋子。
望着陈老太太直起腰身的背影,皎芙心知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纵是她搬出母亲的旧情,她还是输了,于外祖母而言,再深的愧疚也抵不过伯府的前景。
她苦笑了声,双手拊地而起,失魂落魄回了流轩阁。
银兰紧跟在皎芙身后,唯恐皎芙一个想不开,作出什么傻事来。
看着双目空洞无神坐在凳子上的皎芙,她又泪意漫涌:“姑娘,你别这样姑娘,奴婢心疼,”她紧抓着皎芙的手臂,“姑娘不愿嫁,我们就不嫁,我们走,走得远远的,任谁也寻不到。”
银兰的话点醒了皎芙,她还可以走,离开伯府,离开这汴京城,萧长风再手眼通天,也伸不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