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师,您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旁边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年轻女性问道。
老妇人伫立在画前,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问题,恍惚地凝视着画布,全身心地被描绘出来的内容所吸引了,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见她一动不动,身边的人也不好打扰,她却忽然回过神来,有些意犹未尽地再次望了眼,才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模样,慢慢地转过了目光。
“老师,这幅画有这么好看吗?”旁边的助手不解。
虽然用料大胆,颜色鲜活,具有张力,但是笔触还略显稚嫩。
而且,她其实没看懂画的到底是什么。
是星空,但也不完全是。
老妇人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知怎么的,我方才就好像被夺去了心神,整个人都扑到这幅画上了。真稀奇,就算是那些名家名作,我也很少这样。”
她转过身四处张望,想要找到画的主人。
她看到时星站在旁边,脖子上还挂了个展区的牌子,以为她就是画作作者,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幅画的灵感来自哪里呀?”
“你好,作者尹半夏同学可能去观看其他人的作品了,并不在附近,我是她的同学。”
抱歉地笑了笑,对方示意身边的助手掏出身份牌:“我是宫玄英,是华夏美术协会的名誉会长。我想和你的同学交流交流。”
“好啊,您稍等。”时星主动去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宫玄英坐下,而且特地摆在可以清楚看到整幅画的方位。
“虽然创作过程我不太懂,不过灵感来源我倒是知道。”她说,“夏夏曾经和我讲过,这幅画是她的一个梦。”
事实上,当尹半夏创作这幅画并向她解释的时候,她也很惊讶。
在梦里,尹半夏自述自己一开始被密闭在一个舱室里,空间只能恰巧容纳她一个人大小,四肢都被紧紧束缚住。
她想要逃,但是却无法动弹,就连手指都是麻痹的,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当中,而她莫名地能察觉出来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但恐惧依旧没有消退,她看到舱室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只有一平米大小,她就从缺口爬了出去。
是的,爬。她没有手脚,沿着边缘蠕动,速度却是飞快,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机器在滴滴作响,除了仪器的灯光之外,只有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她。
这黑暗来自于外面,她的头顶和侧边是透明的玻璃似的物质,倒映出了影影错错的影子,她不敢看,潜意识告诉她,当她看清的那一刻,就是疯狂降临的时候。
在黑暗当中,有许多发光的小点,接着边缘出现了一团亮光。
亮光越来越近,颜色也愈加丰富,她好像看到了光在动,又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寂静、寒冷,与绚丽的色彩交织,既美丽,又诡异。
在惊惧当中,她却被紧紧地抓住了心神,不舍得移开目光。
“所以这确实是宇宙中的星云了?”宫玄英听完时星简单的描述,感兴趣地望着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模仿梵高的风格,但仔细看又不像。而且当我凝视画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吸进去了。好像我也在那神秘的空间当中摇曳。”
她垂下目光,玩笑似地自嘲道:“刹那间,我还感到了一丝害怕。是错觉吧?”
不,不是。
时星也没想到这幅画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凭借尹半夏优秀的水平,还有会场里人挤人的状况,这个展区只有宫玄英和她的助手在这里看画,只不过是因为其他人受到了影响,害怕地不敢靠近。
尹半夏不仅将自己当时的感受画了下来,这幅画,用时星本身的语言来说,已经是一个“污染”。
会不知不觉散发出磁场,污染观看者的神智。
不过毕竟这是尹半夏画的,而不是时星亲手所作,这样的污染只会让那些灵感高的,也就是所谓“艺术天分”高的人察觉出不同,被画作深深吸引,觉得它别样地灵动,其他到没有什么。
不说别人,时星在知晓尹半夏梦境的内容时也很吃惊。
那是一段她自己在宇宙飞船上的经历。
当然,那相对于她来说是再普通和无聊不过的一天,所有尹半夏感到压抑和恐慌的部分,都是她的灵魂被高等生命所带来的威压刺激才产生的。
人类做梦时会梦见自己,说明她的力量比刚来到地球时强大了。
当时她抛却原本的身躯,虽然她不承认,实际上她被爆炸的超新星创得不轻,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受了内伤”。
经过几年在地球的修养,她的实力也在逐渐恢复。
而她的存在,也开始自动地影响人类。
比如说在梦境中看到她。
时星过去很少和别的外星生命接触,也不知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梦见自己,或者这样是否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嗯……从尹半夏目前的精神状况来看,尚且没啥坏处。
“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别的展区逛了。”作者本人赶回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她先是和前来助阵的时星抱了抱,然后转向两位来访者,“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宫玄英上前和她交流起来,时星则退出了这边的展区,在会场里寻找着安星的身影。
北边会场的一角,人声鼎沸的场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几个年长的老师或家长,和大部分的年轻学生们汇聚在独立开辟出来的地方,一群群地围着在看什么东西。在他们的附近,是几个艺术家展出的陶艺作品。
为了活跃气氛,主办发在会场里设立了一个陶艺体验课程,参赛者和前来的嘉宾都可以观看陶艺匠人现场制作,也可以给已经做好的空白陶罐画上图案。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安星坐在一处制作台前,双手沾满了陶土,正在旋转着的盘子上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作品,生怕成型的瓶子整个是歪掉的。
她和徐慧兰长得很像,面若银盘,柳叶眉,杏眼,乍一看上去是过分乖巧的柔和。
然而她正在开怀大笑,和旁边的同学们打闹着,威胁要将手上的粘土抹到他们脸上。
活泼张扬的性格和温柔的长相截然不同,两种对立的元素在她身上糅杂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时星,你这花瓶的脖子太长啦,等会儿上面会塌下来吧。”
“怎么会呢?我让它直起来就给我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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