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雪一夜未眠。
那双朦胧的双眼自深夜至天明满是挥散不去的惘然之色。
当清晨第一缕微光从窗棂透入时,他眼中的迷惘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像是被弃留在巢穴中的孤雁,无助又困乏。
他动了动微微酸涩的眼睛,随即下了榻,朝隔墙外的另一张榻前走去。
可以看得出来,她昨夜睡得不好。
替她掖好被褥,他又伸手想要再抚她那微红的面颊,想起昨夜承诺,谢望雪无言敛眸,瞥见其脖上一点红印子,眼睫微动,长指仍是固执地在其面颊上轻抚了抚。
指尖抽离的那刻,贪恋的这些许温暖便也跟着慢慢消失。
在他离去后不久,虞之微缓缓睁眼,眉眼间的疲惫都在其泛红的眼白间尽数体现。
她伸手攥紧一角被褥,在榻上翻来覆去后,顶着一头因翻滚而弄乱的头发下了榻,坐到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中蓬头垢面的人,虞之微拿起木梳就开始扯自己的头发。
她没什么耐心,这头长发似是打了结,梳到一半便卡住,扯着她的脑袋,刺疼感很快叫她再次烦躁起来。
虞之微皱着眉,正要揪住头发用力梳开,身侧响起缓慢踏入的脚步声。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谢望雪声音温和,似没睡好,嗓音里都透着几分懒懒的倦怠,“可是起了结?我来吧。”
虞之微放下手,微垂下眼默默凝着铜镜中除她以外的地方。
听着桌上食案搁置的哐当声,虞之微闻到了殿内那股若有若无的香甜味,随之而来的是靠近耳边的脚步声。
那缕结发被他轻握在手中,他分的仔细,像从前那般,一根一根分拣出来。
二人各有心事,也不曾提及昨夜之事。
为她梳洗过后,谢望雪便叫她先去用膳。
虞之微也不问他要做什么,就坐下来埋头喝着甜粥。
但等她吃饱了,人也没个影子。只听那偏殿似有些声响,她便慢步走了去,还未推门进殿,那门先一步拉开,险些叫她撞倒了去。
微微湿热的水汽晕了她一脸,虞之微愕然抬头,这才发觉他是在里头沐浴。
昨夜一身酒气被洗去,扑面而来的又是那被松香熏过的味道。
谢望雪扶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虞之微站稳身子推开他的手:“粥要冷了。”
谢望雪盯着她的手,眼神暗了暗,道:“好。”
*
虞之微这几日在外,听到些风言风语。
大多数靠近合宫的时候,说的就是她和谢望雪。看来不能出门的某人还是很有力气的,隔这么大老远也要弄坏她的名声。
但名声这种东西,对虞之微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想说就说,她不承认就好了。
再往外,有说着什么銮羽宫夜里时常能听到男子的声音,但这话可不敢乱说。銮羽宫是王后所居的宫殿,魏王几乎从未在那宿过夜,就是有,也会被王后赶出来。
这话总不能也是冯湫那个蠢货造的谣吧?
魏王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应该也坐不住。
虞之微想着她不至于,也有可能是后宫里某些妃子为了争宠所挑起来的谣言。
还有的什么,公子昇殿内遭了刺客,抓了一个,逃了一个。公子昇受了点轻伤,但他还是发怒,砍了好多当夜值守的宫人,以消怒火。
魏王宫的确够乱的,再有别的什么,总是不停歇。
*
寿宴在乌宫台中举行,就在章昇所住的越行宫内。
他请的人不少,上至宗室,下至官臣,其中含盖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人物,凡是朝堂上所在的,他都发了请帖。
这事被章韫知晓,气得在乔毓跟前闹了一闹。
如此奢靡铺张,凭何他章昇可以,而他章韫就得时不时啃着草根穿着糙棉,在行宫中招笑。
可气的是魏王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
乔毓骂了他一顿。
但出奇的,今日章昇寿辰,她竟允了章韫穿着华贵,也允他带着那极为贵重的西海明珠当作寿礼去参加宴席。
章韫看着匣子内装有的这颗明灿灿的珍珠,心想:“给他这头蠢猪,凭什么。”
乔毓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懒懒地挥手说自己身子不适就打发他下去。
章韫见她神色疲倦,也担心问道:“我给娘唤医师来,可别伤了身子。”
乔毓道:“不必了,我是没睡好,休息一会儿便好,你下去准备罢。”
章韫揖了礼:“是。”
他临走前,指着乔毓身侧随侍的内侍道:“你可照顾好我娘,要是她病了,我第一个找你。”
那内侍微微低着腰,弯着眼回他:“公子放心。”
乔毓懒懒扫了他一眼,“还不走?”
章韫吃了瘪,越发看着她身侧那内侍不爽快,再揖礼时抬眼瞪着他,对上的却是他毕恭毕敬的笑。章韫不好发作,便快快撤了出去。
这内侍名唤曲慵,早在章韫记事起,这人就已经在乔毓身侧了。
章韫不喜他,因他在自己小时候,总是暗暗欺负章韫,虽说都是些恶作剧般的玩笑,但也给年纪尚小的章韫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有一次章韫实在被惹急了,就跑到乔毓跟前告状。谁料这曲慵只是笑眯眯地道歉,丝毫没有悔过也没有害怕之意。
在章韫眼里看来,这纯纯就是挑衅。
乔毓得知后,也只是偏袒。
偏袒曲慵。
气得很。
后来章韫年纪渐长,曲慵见他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就算是碰见了,他也只是微笑着跟他道好。
看着那张几乎没怎么变过的脸,章韫就觉得,乔毓肯定是喜欢曲慵这张脸才如此纵容。
章韫最初是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对他并不尊重的内侍,区区一个无根之人,怎敢欺负他魏国公子。
可想了想,父王母后之间,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和美。
其实有个“男人”在乔毓身边,也是好的。
曲慵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会讨乔毓欢心。
所以章韫自认为很大度的,看在曲慵照顾着自己母后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也将小时候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
*
曲慵清退了銮羽宫内候着的侍女,而后俯下身来提醒闭目凝神的乔毓。
“娘娘,进殿歇息罢。”
乔毓还未应声,身子便腾空而起,落在那坚实温暖的怀抱中。
“昨日可是累着了?”曲慵低笑询问。
乔毓轻哼一声,双腿微翘:“你还敢问。”
怀中软香勾人摄魄,曲慵没脸没皮地扬唇笑着,二人翻进被纱帘笼罩住的软榻中,用以最为低切紧密的喘息声来回应对彼此的喜爱。
“公子如今到了年纪,娘娘也该放心了罢,”曲慵紧着力道:“何时才能弃了这权这位,同我这不清白的阉人远走高飞呢?”
乔毓眼角溢着一点水意,“你害怕吗?怕被发现,届时真是不清白的人了。还是怕我不跟你一起担着这骂名,叫你一人在史书上记着魅惑王后的罪?”
曲慵扶着她,道:“娘娘又开玩笑,我怕什么?我只是想求一点您对我的在乎罢了。少一分不行,每日都需得,多上那么一分。”
室内旖旎气息飘浮,榻上的动静愈发没个消停起来。
乔毓双眸微红,拧着他的皮,“你若当真不怕,便证明给我看吧。”
情浓之时,曲慵并未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可他耳朵灵,听着殿外步履匆匆的脚步声,便知有事发生,他退出了身,想扯过被衾裹住乔毓,却被她制止。
暴怒的声音陡然从上劈落。
“王后!你把寡人叫来就是看你如何作贱自己的吗!你竟敢,竟敢!竟敢背着我通于一个贱侍!”
曲慵淡淡瞥着眼中含笑的乔毓,轻叹一声,强硬地扯过遮身的被褥,罩住半裸的她。
“这么多年,娘娘还是不信我。”
二人眼中的情.欲仍存,只是或多或少都已被这突然出现的魏王给搅散了不少,曲慵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裳,掀开帘下榻跪在地上。
“王上息怒,都是我曲慵一人勾引胁迫,王后并非自愿,曲慵甘愿以死谢罪。”
魏王气得发抖,看着帐内混乱,就知方才激烈,他一手指着曲慵,又指着帘内的乔毓,涨红着一张脸,胡子震了又震,眼底的颓然与怒意不断,整个人都似年老了三十岁。
“好一对奸夫.淫.妇!好一个担当!寡人竟不知,你们倒是情比天高!乔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
“你这个荡.妇!”
曲慵冷冷抬眼,虽已跪姿仰视,可给人的感觉却又像是淡睨着魏王。
像是在对他这样难听的话而表达不满。
乔毓懒散地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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