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再次清醒时,只见一片昏暗朦胧,屋内只留了一盏灯,窗外天色尽暗。
往外看去,只能透过帘帐瞧见春霞隐约的身影,她正脑袋一顿一顿地在打盹。
顾云收回视线,轻轻叹出一口气。
可能先前内服外用的药起了效果,她感觉身上没那么难受了。
出乎意料地,经历了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她的心情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窗外疾风呼啸,窗内却温暖宁静,除却灯芯偶尔的哔啵声、二人此起彼伏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顾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自从两个月前背井离乡以来,她几乎都要忘记这种感觉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使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她本以为这辈子最大的困苦不过是战乱带来的流离失所,却没想到先是与家人失散,后是虎口逃生,最后还稀里糊涂进了将军府。
章淮村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似乎已经变成了上辈子的一场梦。
不知是因为周其钺的折腾,还是因为高热未退,身上仍有钝痛时不时敲打着她的神经。
想起他,顾云不禁心乱如麻。
她的确为他所救,可她也是真的不愿意与他无媒苟合。
但可悲的是,她完全没有反抗他的能力。
如今木已成舟,她好像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顾云翻了个身,想起傍晚时宁风大人来找她描画像。
她绞尽脑汁地将所有关于阿爹阿娘阿弟的特征都讲与他听,结果没多久他就抱着那叠厚厚的纸,以公事繁忙为由离开了。
是嫌她烦了吗?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娃娃脸宁风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作画本领却是一绝,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他们的样子,她恨不得再向他讨一份,裱起来挂在墙上日日观瞻。
可惜,他溜得太快了。
唉,若不是她今日坚持出府引来了周将军,他会派宁风大人来找她吗?
果然,任何事情不努力争取都是不行的。
顾云心里清楚,有周其钺这样神通广大的人协助,寻得家人的机会将会大很多。
她努力说服自己,既然现在他帮自己解决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勉强再忍忍吧,至少等她得到家人的下落。
...
第二日,周其钺一早便带领了一队人马前往邾城。
平城与邾城皆为定州东线,邾城在北,平城在南。
因平城地处三方交汇之地,战略位置尤为重要,因此他平日里多守在平城。
临近年关,正是容易松懈的时候,保不齐哪一方会趁此时机作乱,他得亲自去邾城视察一番部署情况才能安心。
如此寒冬腊月赶路,滋味并不好受。
再加上昨晚他一一探查了邝毅送来的珠宝,里面并没有他想看到的,于是他此刻面色如霜。
不过,虽然没有他的线索,那批珠宝的品相倒是不错。
他想起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白玉鎏金发钗、紫玉珠耳坠、八宝璎珞等一应首饰。她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想必这些东西足以安抚她了吧。
想起昏暗帘帐中的那抹纤细身影,周其钺面色不自觉缓和了些许。
快马行至正午,周其钺终于抵达邾城。
镇守此地的副将许贇早已在城楼上等候,见他人马,连忙策马出城迎接。
“参加周将军——”
快马扬起尘土,二人并辔入城。
“东边可还安好?”
“一切皆好,近日那些山匪不知在忙些什么,倒是未曾来邾城作乱。”
许贇阔面方腮,剑眉星目,是十分硬朗的长相,比周其钺年长两岁,是他在东线的副将。
二人虽是上下级关系,但他与周其钺关系匪浅。他们曾一起在军中摸爬滚打,军务之外的相处完全不讲虚礼。
周其钺颔首轻笑,“自是有他们忙的。”
眼见着快到许贇的府邸,周其钺复又侧身吩咐。
“你们按计划去巡视一圈吧,我和许将军还有公事商量。”
身后的随从连忙应声,“是!”
府内正堂,二人相继落座,小厮奉上茶水后便退下了。
周其钺坐定后,开口说道:“邾城东边的山势险峻,两军对峙有些时日了,定州与兖州往来愈发少,白水寨在中间讨不了太多好处,否则邝毅他们前些日子也不会排除万险来邾城捣乱。”
许贇闻言一笑,“说到这,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竟然没捞到什么就离开了。”
周其钺笑而不语。
许贇继续说,“不过,岑都督想向东拿下兖州,这白水寨是关键点。如果他们能为我们所用,定能出奇制胜,届时兖州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周其钺正在喝茶,不由笑道,“知我者,许兄也。”
许贇也笑,随即正色道:“对了,最近可有去府衙参见岑都督?听说南线丢了数城,他老人家十分忧心。”
周其钺的笑也敛了起来。
“正是,前些日子召我去商讨了一番对策,还说要给我派一个帮手安置流民。”
“话说到这,不知邾城可还应付得过来?”
“还能应付。邾城在平城以北,大多数南边来的流民不愿跋涉至此,想必比平城好多了。”
“嗯,那就好。”
二人又细细洽谈布防事宜,直至夜色降临。
“平远赏脸的话,在我这用晚膳吧,我家老母听说您要来,备了好些菜呢。”
末了他又凑近低声说,“要是听到不爱听的话,别接腔便是了。”
许贇已经二十四,仍未娶妻,偏偏他一心行军打仗,就是不对婚事上心。
许母急得不行,席面上准要请周其钺帮忙张罗着,说不定还会顺带问候问候周其钺的婚事。
许老夫人因着他父母皆亡,他又与许贇相熟,曾几次三番顺带着想找人给他做媒。
周其钺想到此,不由得放声大笑,“不碍事,走吧。”
许贇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奇了。
周其钺平日里总是肃着一张脸,逢场作戏时惯爱挂上假笑,独处时眼角眉梢却总是透露着淡淡的阴郁。
今日这样简单的笑倒是很少见,倒像是真的开心。
“平远,最近可是有何喜事呀?”
“为何这般问?”
“总觉得你笑起来比之前更畅快了。”
“有吗?应是你的错觉罢。”
“该不会你婚事有着落了,等会只剩我一个人受我阿娘的夺命连环催了吧?”
“啧,你觉得可能吗?”
周其钺嘴上反驳着,脑海里却有一张垂泪的脸一闪而过。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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