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路这个地点距离圣玛丽医院倒是不远,苏苍很快就把杨红妹的弟弟安置进了病房,办好了手续,让医生过来治疗。
检查以后发现刀伤并不重,只是耽误了治疗,苏苍估计自从那晚之后杨红妹就没机会好好给他治疗。
可即便如此还跑去巡捕房给他警示,这个人情她苏苍是要领的。
治了伤开了药,杨家小弟呼吸平稳,眼瞅着就知道问题不大了。
“今日之事多谢苏督察了!”缓了口气放了心的杨红妹这会也没了平日里的英姿飒爽,流露出了在她身上不多见的疲累。
“应该的事情!要说起来这些事的根源可在我这里啊?”苏苍伸手拎过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要不是苏苍派人去找那女人,就不会有鹿凡和杨家小弟起冲突,也就没有后来的段大鹏自投罗网了,那杨家姐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重复着平静的生活。
“早晚的事!我就看不惯他们的行事,要不是还需要个落脚地,小弟洪信还不能独立,我早就和他们闹翻了!”杨红妹梳理了一下额头垂下的一缕头发。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那晚你来找我就应该问一下情况的,要不然小弟的伤势也不会拖延!”苏苍自己坐在了杨洪信病床的一角。
“也是我太大意了,那个安全屋已经住了三天,早就该换地方了,也是不想让有伤的洪信折腾,心存侥幸罢了!没想到被人摸到了家门口!”
杨红妹有些唏嘘,也是运气好拦了黄包车一路从公共租界逃进法租界,才被追上,然后才能遇到苏苍,否则怕是姐弟两人至少得留下一个。
“追你们的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扒窃党的人!按你说的能从公共租界追进法租界,这就不是一般势力能做的事。”
苏苍对那五个人也挺好奇,身手还说得过去,没动枪不知道枪法如何,行事果决,一路追出公共租界都没放弃,看到苏苍立刻束手就擒。
“不清楚,只不过他们存了活捉的心思,否则我是坚持不到遇到你们的!”杨红妹回忆刚才的过程,也发现了问题。
“那行!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医生肯定尽心尽力的治好小弟,你也休息会吧,我会去会会那几个好汉!”苏苍来了兴趣,打算回去好好审问一下那五个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杨红妹自无不可,有了苏苍出面庇护,他们两人的安全暂时是没有问题的,也就送了苏苍出了医院。
等苏苍回到巡捕房,就在大门口遇到了几个正要出门的巡捕,平日里也不太熟悉,应该是李大嘴手下的人。
“苏督察长!恭喜恭喜!”
“这下可是实至名归了,以前那什么督察简直是过家家!苏督察长荣升之喜,要不要贺一贺?”
“督察升职可是小东门巡捕房众望所归的事情,当然要操办一下!”
……
面对着越来越多涌出来庆贺的巡捕,苏苍只好承诺大摆席面,才被众人放进了大门。
看来弗兰克只是想把苏苍交过去说一下暴力问题,正常的升迁流程开始在按程序办理的。
这么多人都已经知道,那就是这边已经公示了。
果然,走进大楼,就看在楼梯旁边的公示栏贴着苏苍的升职通告,已经没有了围观的人,说明这东西贴的时间不短了,巡捕房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回到督查室看到门口的指示牌已经换了:督察长室!
进了门又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新制服,暗叹这些搞后勤的不但消息灵通,手脚也快啊!
“督察长!该请客了!”
“这次可是少不了的,必须大摆宴席庆祝一下!”
“恭喜督察长!贺喜督察长!”
“嘿嘿!恭喜恭喜!”
看这几个手下面露欣喜的围过来祝贺,苏苍佯怒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几个押回来的人可曾审讯?可别让刘三儿试验他那什么新方法!”
“嗨!审什么?都不用审,人家一进来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一点隐瞒都没有!我们就回来等着给你汇报!”
方成均说着话递了一份口供过来。
苏苍挥挥手打发了几个手下,那路歌和崔幸平依然不在办公室,这都已经成了习惯了。
苏苍也没问,一个心腹,一个日谍,都不会对自己隐瞒,有事肯定会说的!
拿着口供坐回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就看到车略放在上面报纸,头条:何先生公开发表言论,内战必须停止,一致对外才是最好的选择!
心下一叹,坚持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某人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人说动?就靠这些文章、书信就想逼迫他改弦易张就是在幻想啊!
挪开视线,点了根烟才拿起口供看起来。
口供很清晰,一看就知道不是假的或者胡言乱语,几个人的交代都可以互相印证。
这就让苏苍更是奇怪了,顺着口供继续看了下去,这才知道这些人是军情局的特务!
事情也很简单,杨红妹事受了池鱼之殃,被人举报了。
前几天李大嘴给苏苍说过这个阶段举报红党的赏金提高了,所以举报的挺多,苏苍还没怎么在意。
这下看到杨红妹都被举报了,
心里对红党目前的处境就有些同情了,估计这些人应该深度潜伏了吧!
杨红妹是被邻居举报到了公共租界静安寺巡捕房的,可收到举报信的那个巡捕却是军情局的潜伏特务。
他发现有受伤的人,还以为抓住了大鱼,因为在这周边活动的红党要是重要人物受了伤,都会送进租界治疗的。
所以就压下了这条情报,反而通知了军情局的情报组长卫元纲,这才有了五个特务上门去抓杨红妹姐弟的事情。
搞清楚了事情原委,苏苍还是觉得挺奇怪的,难道这几个家伙不认识三刀玉手?
按理说这些潜伏的特务对这些沪上有名有号的人物都应该是认识的,怎么看到了三刀玉手还要这么疯狂的从公共租界追到法租界?
这些人还有别的目的?
带着这个疑问,苏苍拎着口供去了拘留室,却发现科长换人了,这就把苏苍给惊了一下。
几天没来,以前那个好说话爱帮忙的陈科长去哪了?
“陈科长啊!他调去做巡长了,就是总巡长兼职的那个!”新来的张科长依然那么好说话,看他疑惑,直接就说了陈科长变成了陈巡长。
苏苍暗自吐槽这家伙不知道使了多少黄鱼,竟然能从拘留室的主管科长变成一个实权巡长!
这家伙怕不是背后有大靠山吧,以后还得多关注下。
告辞了张科长,进了拘留室来到关那五个人的房间门口。
探头看了看那坐的整整齐齐的五个人,可能是知道没什么事,脸上都很正常,连一点担忧都看不见。
“我就问几个问题,你们可要据实回答!”苏苍站在门口,很严肃的提出了要求,原以为还会遇到不配合,没想到这些人热情的不行!
“苏督察请问,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领头的一个特务很诚恳的答了话,看苏苍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配合,就直接揭开了答案:
“在我们军情局这些一线人员眼中,苏督察可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啊!救了何先生,杀了西谷昌典,我们可都敬佩的很!”
苏苍点点头,摸出烟盒抽出五根烟刚要扔进去,又给塞了回去,拿了一根自己点上。
在五人失望的眼神中把烟盒扔了进去,又搭上了一盒火柴。
“谢苏督察的烟!我们这可是拿到免死金牌了啊!”
领头的接住烟盒、火柴还说了句俏皮话,
“苏督察有问题就问吧!”
五人分了烟,凑在一根火柴上点了烟,看起来平日里没少这么配合着抽烟。
看着房间里开始烟雾缭绕,苏苍开口问道:
“难道你们几个是新来沪上的,竟然不认识三刀玉手杨红妹?”
领头的有些赧然道:“那不是,我们可是一直在沪上潜伏的,怎么可能不认识三刀玉手?”
“那你们发现是她,还死追着不放,是真的认为她是红党?”苏苍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
“我们有规矩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既然有人举报,那就是有嫌疑,当然要一追到底了!”领头的还很自信的说了理由。
“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难道你们都没了解过红党?不知道他们的一些规矩?”苏苍反问道。
“了解那些做什么,上峰有令,严禁接触任何红党的东西!”
苏苍捂着额头,扔掉了烟屁股,心里暗叹,这些国府的底层特务也都是些热血汉子,想想后来代春风组织的特务大队,竟然去和日本人在战场上死拼,也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好苗子。
以至于以后在情报战线一直落于下风,那些沪上的帮派分子都被吸收进了情报部门,这些人和眼前这些人相比,哪里有可比性?
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化解这件事情,特务怎么能去打正面战场?
“呵呵~你们这些傻子,都不知道红党有条纪律,那就是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就三刀玉手这样的,要真是红党,都不知道被枪毙多少回了!”
苏苍鄙夷道,
“也不知道你们这上司是不是脑子有病,简单的分析都不交给你们,就这么蒙头乱抓,这要浪费多少精力啊!”
……
被苏苍骂脑子有病的卫元纲不知道有没有病,可他现在有些脑门疼!
今天接到了总部派来拉拢苏苍的执行人,然后他就头疼了。
这位姑娘长的倒是不错,看着也挺机灵,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啊!
从火车站接到人,上了汽车,看着繁华的十里洋场,那是惊呼连连,什么都要问一句,搞得卫元纲不胜其烦,都有心去找木森,让他换个接待的人!
可惜这木森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能找到任何手下,可没有一个手下能知道他在哪里!
美其名曰这样安全!
狗日的是你自己安全吧!
卫元纲骂着木森才缓解了心中的郁闷之情,带着这位姑娘回了安排好的安全屋。
然后直接退避三舍了,谁爱来接待谁来吧,他!卫元纲撂挑子了,通过渠道告知了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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