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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052

小说:

阴湿疯批今天也在火葬场

作者:

杳杳云瑟

分类:

综合其他

052

邺城,东宫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厚重的积雪云层堆积如山,随时会有一场大雪落下。

宫人们裹紧衣领,行走在寒风中,唯有一袭玄色官袍的男子逆着众人,缓缓步至寝宫大门前。

“项大人。”景福朝他行礼,暗暗瞥了一眼昏暗的内殿,叹气道,“陛下已在太子殿下的榻前,守了七天七夜了。”

“今日,是南照王女离京的日子。”景福摇头,“谁曾想太子殿下竟出了这样的大事……”

太子殿下出事的当晚,陛下便封锁了消息。所有在暖房附近巡逻的守卫,以及照料暖房花卉的宫人,全被抓起来投入明镜司,严刑逼问,却未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太子从高处跌落,昏厥不醒,似乎只是一场意外。

太医院众位太医联合会诊,通宵达旦,个个噤若寒蝉,只道是太子殿下伤势极重,无力回天。

还是钦天监项微与为天子进言——南照有圣药,活死人,肉白骨,定可挽救储君性命。

是夜,陛下连降数道旨意,急派使臣赶赴南照,快马加鞭,昼夜不休,以无数奇珍异宝,向南照王求取圣药。

项微与步入内殿,跪于龙袍男人身前,呈上一物:

“陛下,这是苏将军的信。”

苏将军,便是苏倦飞。

因他生母是南照苗医,生父又曾是神威将军麾下将领,其不仅通兵事更精通南照语言,所以派他前往南照求取圣药。

男人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明显数夜未眠,他启开封漆,快速将信展开,手指摩挲纸页发出沙沙声响。

东宫内侍悄悄往床榻看了一眼。

那里一片安静,只隐约得见一个幼小稚弱的身子,苍白的小手不知何时被人放入了一个锦囊。

手指颜色惨白,愈发显得那锦囊鲜红滴血,其上金线所绣纹路璀璨流华,栩栩如生,是难得一见的工艺品。

这锦囊正是陛下送给太子的生辰礼物。

太子刚学会说话的那会儿,天天哭着闹着要找母妃,陛下为哄殿下开心,便送来了这个锦囊。

锦囊里面,加入一些香料做成了香囊,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气。

陛下告诉太子,这是母妃的味道。

小太子深信不疑,每晚都会握着香囊,闻着里面的桃花香气入睡。

“陛下……?”

烛光摇曳,映照出皇帝

紧锁的眉头和阴沉的面容。

他捏着信纸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随着字迹映入眼帘,谢不归呼吸变得急促,黑眸中闪过一丝不可遏制的怒火。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信纸被他狠狠地揉成一团。

那团信纸如同被抛弃的废物,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周围的侍从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项微与不惧帝王怒火,捡起那皱巴巴的信纸,耐心展开,一目十行看完。

信上说,苏倦飞带去的使臣团甫一踏入南照境内,便遭到了暗杀。

随从兵士,无一生还。

金银珠宝,劫掠一空。

只有苏倦飞一人死里逃生。

“看来南照不会同意与我们做交易了。项微与淡淡道。

一旁被召来议事的公孙羽闻言,横眉倒竖,满脸通红,碍于太子伤重,不得不压抑着激动愤怒,低声道:

“陛下,太子乃国之基石,安危关乎国运。今太子病重,唯有圣药可救,然圣药为南照所据,我等便以宝物相求,奈何南蛮子竟敢如此挑衅,实在不把大魏放在眼里!两年前,他们害我官员,百姓至今怀恨,今竟不愿交换圣药,杀人夺宝,此乃对大魏之辱,亦是对太子性命之轻!

公孙羽满脸决然:“俗话说先礼后兵,我等别无选择,为救太子,为保国威,唯有发兵攻打南照,夺取圣药。这不仅是稳固民心,亦是为大魏之未来啊陛下!

另有一道男声响起:“夏侯总督的死,颇有蹊跷,难保不是第三方假扮成南照之人,刺杀总督,意图破坏两国和平。

刑部侍郎魏观提出反对意见,“苏小将军求药不成,使团身死,说不定也是一场阴谋!

公孙羽斜他一眼:“两年前,魏侍郎身在邺城,却敢为南照人作保?难不成侍郎有那千里眼,能看到那千里之外的事物?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魏观不欲理会公孙羽的嘲讽,朝着皇帝一拜,“陛下。太子乃国之根本,圣药关乎其命。然,兵者凶器也,一动则民受其害,百姓何辜?琴心之路即将修成,此时发兵,功亏一篑。再者,若战事起,北凉或乘虚而入,大魏危矣。眼下当思和平之策,解此困局,保民安国,此乃吾等之责,亦是对太子与万民之诺。

“魏侍郎此言差矣!琴心之路再重,重得过民心所向,社稷安稳?眼下困局,唯有攻

占南照,一法可解!至于北凉,和亲公主已至邺城,大有修好之意,又有何惧?”

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谁都说服不了谁。

谢不归微微合眼,长睫在鼻梁侧投落深浓的阴影,他始终没有表明态度,待殿内渐渐安静,只余香炉烟雾缭绕,男人方淡淡问了一句。

“太子还有几天。”

所有人的心中都无比清楚,这场战争最终能否发动,取决于这位说一不二的帝国之主的意志。

“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内拿不到圣药,”项微与呼吸平缓,一字一句,

“太子殿下,必死无疑。”

-

自打那日悠然说要送她礼物后,芊芊就再没见过这个雪团子。

也不知为何,连续几晚都梦到她。

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紧紧扒拉着大人的腿,怯怯躲在后边,眼巴巴瞧着她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实在招人怜爱。

芊芊每天醒来都盼着能见到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她要送自己什么礼物?蝴蝶,还是点心?

她可是连唱什么歌都想好了呢,私底下还偷偷练习了几遍。

只是这几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连那一摆驾行宫,必来骚扰她的谢不归都没露半个人影,匆匆回宫去了。

至于是什么事,芊芊并不知晓。

一直没见到小雪团子,和对方的礼物,芊芊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到了离京这一天,她起了个大早,窗外暖风阵阵,阳光明媚,竟是个大晴日。

内侍一声唱喏:“陛下驾到!”

男人白衣金冠,逆光而来,却不进来,而是立在门槛那仔细将她打量着,光线勾勒着他高大挺拔的轮廓。

芊芊蜷曲的长睫一颤,知道这一刻,是真正的诀别了。

“臣女手艺不好,就不给陛下沏茶了,”她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谢不归明显也不是来喝茶的。

他说:“不想见悠然吗。”

芊芊心中一动,不过很快就垂下了眼,轻轻摇了摇头,“不见了。”

不见,亦不念。

谢不归呼吸愈发轻了,站在那将她淡淡地望着,知道她一向是整洁有序的,此刻也是如此,女子脸庞白皙,山眉水眼,未盘髻,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发带束起,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微眯着眼,眼下卧蚕弯出流畅的弧度,身后是细心整理的行囊,无一不透出她归家的决心。

窗外照进来的日

光是暖的,这一刻,他却觉得身上发寒。

“马车已在宫外备好,王女请。”一名宫娥恭敬地说。

芊芊点头,拿起包袱便走了出去,男人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他们走了一段路。

身旁人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不曾开口,都不像他了,忽然,芊芊停下脚步。

“陛下。”

他垂眸看她的发,她头发不是纯黑,阳光晒着的时候会泛出点深棕颜色,“嗯。”

“我听悠然说,你待她很好,她很喜欢你这个父皇,”

隐隐感觉男人气压有些低,芊芊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她掐住掌心,终于是说了心里话,“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离开你们,抛下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但我必须去做一些事情,一些只有我能做的事情。”

“悠然……是个很好的孩子。你把她教得很好。有礼貌,有爱心,也很……讨人喜欢,”芊芊笑着,“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伤,被人欺负。”

他莫名一顿,“嗯。”

“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可能地给予她全部的爱。”

“嗯。”

“还有,当心屠晓菁。”芊芊皱了下眉,压低了声音说,“若你愿意,便从世家之中选一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后。既能辅佐你,又不介意悠然的出身。”

“但北凉的公主,并不适合成为皇后。”她忽而轻笑,“罢了我说这么多做什么……这些事你比我拎得清。”

这一次他没有应下。

所思在远道,忧伤以终老。

芊芊心中莫名闪出这么一句诗来,行过最后一段路,看着那敞开的宫门,阳光洒在路面上,金光点点,就在即将跨出宫门的一瞬,后颈忽然一凉。

这两年的训练已经让她对危机有了极强的感知力。

立刻侧身一避。

“你?!”她没想到谢不归会突然攻击她,瞳孔骤然紧缩,在他逼近时险险转身,一记迅猛的扫腿直逼他的下盘。

他身如鬼魅,避开了攻击,同时一记重拳直击她的肩头。

芊芊侧身躲过,反手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他不退反进,一记肘击迎上,他们的身体在空中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芊芊手握成拳直击他的面门。他迅速侧头躲过,同时一记低扫腿试图击倒她。

她轻盈地跃起,避开了这一击,但他的动作总是快她一步,一记上勾

拳紧随其后。

在空中,她无法完全避开,被击中了下巴,身体微微后仰。

他抓住机会,迅速上前,一记擒拿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试图挣脱,男人强悍的力量让她无法动弹。

芊芊愈发觉得古怪,“你到底想干什么?”挣扎着,却反而被他抓得更紧,在她的皮肤上勒出红痕。

惊羽卫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明明他可以让这些人来抓她,却偏要自己来亲身上阵?

谢不归黑眸中闪过一丝情绪,快得难以捕捉,他低声说:

“我不能让你走。”

紧接着,她感到手腕一重,“咔哒”一声,低头,她看到两个半圆形的环,通过铰链连接在一起,正紧紧锁住她的手腕。

镣铐,还是纯金的。

大概是他这样的手段多太多了,她已不再愤怒,额头渗出细汗,冷冷地盯着他,就连质问都懒得质问一句了。

谁知谢不归突然上前,揽住她的肩背,将她抱向他宽阔的胸膛,只是这个拥抱非常的短暂,一触即分,她甚至腿只抬起一半,都没来得及发挥出断子绝孙的威力。

“带下去看管好。”

随后,他转身,腰间环佩叮响,大步跨出宫门,芊芊则被两个惊羽卫扣住肩膀,眼睁睁看着两扇宫门在眼前缓缓地合上。

……

“惊羽卫听令!”

“是!”

“你们都是朕最忠诚的战士。”皇帝已披上战袍,目光如炬,扫视在场的惊羽卫,他们每一个都是他亲手提拔,擢选出来的护卫,单膝跪地,神情肃穆。

“今日,朕将御驾亲征,攻打南照。”

“无论战况如何,尔等需确保宫内之人安然无恙。”

“若朕不幸战败,身陨之后,尔等务必牢记,不惜一切代价,护送此间主人,前往绝对安全之地。渔樵江渚也好,另作婚配也罢,护她一生一世,不容有失。”

“属下遵旨。”惊羽卫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不归翻身上马,精钢铠甲在阳光下闪出凌冽寒光。

离去前,他最后深深地望了行宫一眼。

就这样恨着吧。

活着,就好。

倘若我赢了——

你我,纠缠一生。

……

手腕上的镣铐冰冷而沉重,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会发出金属碰撞声。

目光在屋内游移,试图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却一无所获。

她坐在地上,向后靠着床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

就在这时,门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芊芊抬起头,看到一人擎着灯烛,戴着兜帽,站在门口。

烛火勾勒出他的轮廓,肤色洁白,眉上点红,长长罩袍下,玄色衣摆被风吹得微扬。

“王女。”

“你还有脸来见我。”

项微与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言辞。

须臾,他低声说道:

“小臣是来向王女请教的。”

芊芊直视着项微与,看着他缓缓步来,在她半步远处蹲下,从腰间取下什么,闪烁银光。

“告诉我,”项微与说,“你是如何炼制出蛊种的?”

那是一个纯银的葫芦,比她当初用的那个大了一些,还镌刻了古怪的纹路。

项微与低声说:“我遵循古法,将一百种不同的毒虫一一放入其中,却始终不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他缓缓拧开葫芦的塞子。

窸窣声响,一只牙尖嘴利的甲虫从中爬了出来。

这只甲虫体型硕大,壳甲坚硬,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然而吸引芊芊的是,甲虫那强壮有力的下颚,隐约可见尖锐异常的牙齿,宛若精心打磨的利刃。

让人不由得相信,这只小东西能够轻易地撕裂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物体。

无论是皮革,

还是金属。

“蛊种……”芊芊忽然咳嗽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和虚弱。

“要用……”

项微与立刻向前倾身,试图捕捉她说的每一个字,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芊芊的嘴唇上,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猝不及防,腹部一阵剧痛,项微与一声惨叫,踉跄地摔倒在地,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滴落,看到自己的腹部趴着一只黑色甲虫,他强忍剧痛,抓起来狠狠往墙上一扔。

“可惜。”

甲虫摔了个四脚朝天,它的背上有一层薄薄艳红,芊芊指尖开了道口子,正放进唇里吮着。

秋水明眸斜睨着项微与,她方才在甲虫背上划破指尖,用血操控了甲虫,令其活活撕下了他肚子上的一块肉,可惜没来得及钻进他肚子里,让他尝一尝五脏六腑化为烂肉的痛苦。

“唔!”项微与捂着腹部的手掌不断溢出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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