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去见容恒燧前,容倦问步三要来纸墨,独自在一间小屋秘密筹备片刻。
再出来时,面对步三投来的疑问,他微笑道:“补了会儿觉。”
昨夜几乎就没睡,为了保持脑袋清醒,有必要补充一下睡眠。
脸上压出的袖纹红痕证明没说谎,步三愣了下,睡觉还怎么筹备?
转而又见容倦将纸张叠好,塞进了衣服里,似乎确实是做了什么工作。
“走吧。”重新朝牢狱走近时,容倦脸上笑容淡了三分。
天空中的阳光被尽数挡在牢固的墙体外,阴影下,他的气质倒贴近了督办司那些刀尖舔血的人三分。
外部区域看守放行,步三走在甬道最前面介绍情况。
“从抓进来到现在,容恒燧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
尽管他们看穿了右相一换二的算计,但让一个人在最短,又不会被诟病屈打成招的情况下,承认他所没有做过的罪状,绝对不容易。
毕竟是右相亲子,审讯的分寸感很重要,万一搞成屈打成招,容易被反做文章。类似水滴刑一类容易把人逼疯了,也是麻烦。
“最麻烦的是,陛下口谕,容恒燧一旦认罪,要让他去一趟御前。”
审讯手段受到限制,步三头疼不已:“目前还没有上重刑,仅仅是不让他睡觉。”
不让睡觉?
容倦挑眉,那已经是极刑了。
他和善问:“药物引导呢?”
“如果有能让人言听计从的药,我们早喂给陛,为陛下效忠的右相了。”
容倦佯装没有注意到步三的力挽狂澜,“不需要言听计从。”
他侧过脸:“我想要额外询问一些其他的事情。”
步三不太了解刑讯方面,倒是后面跟过来的一司主事,闻言语气微沉:“薛韧倒是配过一种可以令人神志不清的**,但需要彻底击溃对方意志力。”
而且得看点运气,人在混沌不清状态下吐露的会不会是秘密,尚不好说。
容倦笑了,有就是好事。
前方就是关押容恒燧的地方。
通常而言,暗狱深处关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无一能活着走出来。内里砖墙的每一个孔缝,早就血气灌满了。
作为一名官宦子弟,容恒燧此刻却保持着相对的冷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凌乱的发丝落在面颊,看清来人后,这张往昔俊逸的面庞积聚着
怨毒。
容倦微微一笑,郑婉每次看他也是这副死样子。
“你居然还敢过来?”
容恒燧直到进来后才知道自己被安插了什么罪名,气愤之余还稍微有些庆幸,起码不是父亲所谋泄露,否则就真的没活路了。
脚上带着比常人重一倍的镣铐,显然这也是督办司用来制造精神压力的一种法子。
哐当,哐当。
容恒燧一步步走过来,定定盯着容倦:“你……”
“嘘。”容倦温柔表示无需多说,因为——
“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是冤枉的。”
容恒燧先是一愣,前一秒的淡定险些破防。
“原来是你在陷害我!”他死死抓住铁栏杆:“你这个畜生,你在离开相府前,是不是故意在自己院子里藏了什么?就等着污蔑我!”
容倦:“举手之劳罢了。”
一司主事和步三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佯装没听到这番对话。
容倦拜托狱卒给自己搬了张椅子,施施然落座,随后半撑着脑袋说:“做个交易吧。”
他另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指节敲了敲木头:“只要你随便爆些我们好父亲的料,我就可以和干爹求情,放了你。”
容倦喜欢让环境来适应自己,经常说一些现代词汇。
他说得情真意切,但傻子才会信。
容恒燧用看真傻子的目光望着这位认贼作父的弟弟,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他深知最多坚持三五日,甚至都用不上,自己就能迎来转机。
不管从任何层面考虑,父亲都不会让他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
审讯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步三视线挪动过来。
容倦非但没有着急,反而抚掌赞美他的勇气:“用刑吧。”
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你!”
容恒燧清楚督办司不敢给自己用重刑,这种有恃无恐还没持续两秒,牢门便被打开,他被拽了出来。
随后,整颗脑袋被狱卒按在水缸里,间隔几秒又被抬起。
来回三次后,容恒燧眼球都有些浑浊了,除了对容倦的恨意,甚至埋怨起自己的母亲。
这么多年都没毒死这个孽障!
骂着自己妈,他攻击着别人的妈。
“听说你娘最近**,这可能就是你恶事做尽的惩罚——”
后面的话被关在了幽闭暗室的门后。
那是一个完全剥夺
感官除了方寸之地周围遍布铁刺。进去的人为保安全不但要刻意保持清醒还会丧失时感。
先前的谩骂对容倦伤害性为零手帕掩着鼻子牢里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步三忍不住问:“能行吗?”
说是水刑其实压根够不上容倦还暗中嘱咐他们下手轻点。
连按头间隔都很大防止呛水溺亡。至于这暗室督办司原本也没让容恒燧睡觉刚刚被这么一气说不准整个人还更清醒了。
“我甚至觉得他的意志力更强大了。”
容倦随意嗯了下:“杀不死他的都会让他变得强大。”
“??”
容倦今日格外有耐心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才让把人提出来。
刚一出不见天日的地方十五连盏铜灯射过来容恒燧险些被闪瞎。
“坦白从严抗拒从死。”
灯光下容倦披风上拴着的小珍珠光泽闪烁映衬着他整张脸愈发贵气:“还不说吗?”
神气的样子配合循循善诱的语气:
“…右相日常没有少收贿赂账目记载或是私下和哪些官员有所往来随便说出一个你就不用受苦楚了。”
容恒燧只是用冷嘲的眼神看过去。
如此低俗的手段他反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
这再次印证了容恒崧走到今日
而这傻子还毫不知情坐在这里只仗着督办司狐假虎威。
放在现代这叫精神胜利法。
“有本事杀了我。”容恒燧道。
容倦没那个本事但有本事换种刑罚。
暗室后一场更极端的禁闭开始——站棺。
督办司的一种特殊刑罚。将棺材直立放在类似沼泽的特殊环境下人站在其中身体无法活动每隔一段时间棺材便自动地底陷入一寸。
不过在步三看来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程度。
棺材上还拴着麻绳真正的棺刑可是会真埋的。
容倦只让人点了炷香慢慢估算着时间。
另一边狭小的空间导致肌肉酸痛了极致。
下沉感让容恒燧囚衣被冷汗浸透尽管知道容恒崧不敢杀了他但逼仄环境下的窒息感是真实的。
“他也就这点手段了。”
再坚持一下父亲那边很快就能采取行动。
背
后的木材冷硬无比,容恒燧尽量分散注意力,忽然想起差不多谢晏昼该出征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督办司这群走狗在听到谢晏昼死讯时的表情。
失去军队支持,相当于削去了大督办的左膀右臂。
棺材突然开始急速下沉,容恒燧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空气不断被消耗,当他彻底快要不能呼吸前,棺材又被拉了出来。
棺木被打开,容恒燧脸色胀红,疼痛牵扯的嘴角下,他的目光始终是高傲的。
啧,这位好像真的信了自己的宁死不屈。
容倦站起身,对旁边的步三说:“就像做游戏一样,我的好哥哥,终于一关一关克服了难题,我们该为他喝彩。”
双方隔的距离不远,虚弱降低了容恒燧的听力,并未听清这是在说什么。
直到容倦真正走近。
容家人的五官其实长得很相似,容倦的轮廓更像生母,一张招人的桃花面因为这几份柔软,多出些天真感。
一日来没怎么喝水,容恒燧嘴角渗血,哑声看着容倦:“你果然不敢杀了我。”
“其实我都知道。”容倦眨眨眼,毫无预兆道:“右相联合定王之子,意欲谋反。”
容恒燧挑衅的目光瞬间凝固,身体应激性一抖,像是回到被按头水缸中的冰冷,一瞬尽数浇灭了骨子里的优越感。
作为给大督办办事的心腹,步三等自是知晓叛军和容相勾结一事,并未因此震惊。
容恒燧独自惊了个七零八落。
“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自然。
容倦凑近,掩鼻贴近散发些酸臭气息的囚衣,唇瓣一动:“定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刚故意耍你玩呢。”
他重新站直身体,十五连盏铜灯的光芒下,人矮影子壮。
四目相对,短短几秒间,容恒燧终于反应过来容倦在说什么。
先前过分专注地抵抗刑罚,如今有些精神涣散,他的思维转动速度缓慢不少。
容倦没给他那进水的脑袋瓜,太多反水的机会。
一张信纸展开摊在容恒燧面前:“喏。”
信上右相和定州通信的‘铁证’。
礼部掌握着几乎所有官员的各类手书,包括婚丧嫁娶报备,出行利益文书,祭祀礼仪报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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