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声乐四起。
汇通赌坊的大门准时打开,管事的见着门口的彪形大汉很是诧异,他不曾想到信南山会等在外头。
管事的看看头顶的太阳,赔笑道:“信大侠,这么早就来玩两手?”
信南山将手中的票据递给他,管事狐疑地接过来,看完后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嘴上当即推诿道:
“信大侠,咱们汇通赌坊肯定不会赖账这您应该知道的,只不过您看我这刚开门......”
信南山也不为难他,“无妨,十日之内送到元城白月居即可。”
“这是为何?”管事不解。他虽在武当,但是居月白的事迹也有所闻听。传闻万乐帝曾有意以三品大员之位待居月白,却被他拒绝。
管事暗道不好,因为居月白是个有头有脸有根据地的人物,不像书寒鸦孤身一人无门无派好糊弄可以随便栽赃嫁祸。
“因为他已将这十万两银子赠予无忧山庄的吴庄主,吴庄主又转赠给居道长。”信南山解释道。
“这这......”管事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两位少侠还真是慷慨。”
十万白银的确是很慷慨,任谁收到都会心情愉悦,除了居月白,他觉得十万有点少。
钱虽然少也不能便宜汇通,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想法,他便请信南山出面帮忙办理,毕竟他是下注人。
信南山接到居月白委托时,心下顿沉,他没想到书寒鸦心思如此缜密,提前就已经算好每一步。信南山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去替雷慕求了个保证。
老孙听闻来龙去脉,顿时无语,“你竟然让吴庄主写转赠书将钱赠给你?”
居月白冷哼一声,“怎么天下是个菜刀,想借就借?收十万两租借费一点都不为过,还没问他收耗损呢。至于这钱,我先暂时替阿光保管,要不然很快就会被千金散尽。”
老孙觉得吴业光的行为没有错,“不是有句话叫达则兼济天下。”
居月白斜睨他一眼,“无忧山庄达了吗?”
无忧山庄本来是达的,但是现在穷,所以穷则独善其身一点毛病没有。
铁古将老孙拉到一旁,“咱们道长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纯粹逗你玩呢。这钱将来的用途必定是兼济天下。”
得到肯定的答案老孙反而看着国都的方向哀叹连连:“有人散尽家财为国为民,而这天下的主人无论怎样的锦衣玉食尤嫌不够!”
国都最尊贵的皇城之中,灯火通明,纵是无边黑夜,也宛如白昼。
东宫的立柱灯面上均用章草写着长鸿殿三个字,窗纸上透出的人形随着烛火晃动,此处正是现太子所住之地。
床榻上坐着个圆润可爱的孩子,六七岁的模样。他坐姿虽维持着端正,眼皮子却已经开始打起架来。
一旁的书案前卓立着一道不凡的身影,他虽已至不惑,但他的面容却保养得宜。常年习武令他身姿挺拔,还保持着年轻时的状态。故而那鬓边的白发非但没有影响他的风华,反而更增添岁月的厚重。
此时品相绝佳的紫毫笔正在他整洁有力的手里挥动,桌上的素白螺纹纸上被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慢”字。
案几前的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正颤声禀报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到肖恒的禀报,谷太傅轻灵的笔法顿时变得沉重,力透纸背,桌上的一应文墨也随着颤抖起来,惊得孩童一激灵,瞬息睡意全无。
写满疑问的纯真眼神先是盯着太傅的背影,接着又转向跪在地上的人。
“能打败丘黎和问天道的人如何能是随便对付的?你还明目张胆地动用朝廷兵力,行事如此鲁莽,看来我该考虑你是否有可用之处。”他的言语不急不躁,可每个字都有雷霆万钧之势。
肖恒顿时被骇的连连请罪:“请太傅大人明鉴,小人也是想趁其他势力的东风,哪曾想此子武功竟如此高强。”
肖恒最近处处不顺,此时自然不忘顺便拖让他不痛快的人下水:“还有,小人看到居月白也在武当出没,最后书寒鸦更是下榻在他的莲花舫,没准还有他从中作梗暗中相助,这二人或许就是一路的!”
谷太傅虽知道肖恒在转移注意力,但所说之话不无道理,怒意消散几分,“此事本可以借刀杀人。丘黎虽然枪法不差,但是比起拙庵大师还要有些差距。问天道号称是武林第一剑,但和剑圣比起来肯定要有距离,为什么非要找他们?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肖恒想过的,甚至当时书问比试他就在现场,所以听的很真切,“他是为叶随风复仇而来。”
“你现在意识的太晚了。”谷太傅暗暗给自己顺了口气,“你该做黄雀而不是出头鸟。”
肖恒连忙附和:“太傅大人教训的是。”
“这笔钱非但不能拖,还要尽快送到元城去。钱倒是小事,鸿俦和落日却是大事,你可有想到应对之策?若是这个书寒鸦再托人来赎走鸿铸和落日让送去元城该当如何?”
肖恒被削了里子,便想找找面子,也想表下忠心,将当票递给谷太傅,“上面写着可以用十万两赔偿。这都是小人的失误,小人愿自行承担后果。”
谷太傅看完却是直摇头,“需要经过典当人同意,此人倒是谨慎。他若不同意你该如何是好?加一个与朝廷作对的罪名?”
谷太傅所言正是肖恒心中所想。
“你还是想想旁的法子。”
肖恒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派去的人都全军覆没,哪里还有好法子。他没想到自己怎么对下属掌柜的,今日又还给己身。
不过瞧见谷太傅神情有松动,肖恒便试探道:“可否让玄机老人帮忙?”
玄机老人如今受到朝廷的招安,给铸兵部做参谋,皇上特赐玄机府给他居住,要是以储君的名义请他帮忙他自然不好推脱。
“纵然玄机老人愿意,这铸造的材料一时难得,此法行不通。既杀不了他,那便让国都和武当的汇通当铺暂时歇业吧。”
这一歇业,可要损失大笔进项。可此时肖恒纵然再不愿也不得不应承,越想越气的他下起套子:
“这个居月白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把元城汇通的店面一窝端尤嫌不够,还对我遣去的人耀武扬威。听闻圣上对他青睐有加,有意请他入朝为官。”
谷太傅天天直达圣听,自然比他更清楚,否则也不会说肖恒先头的想法不可行。不过他哪会去评判帝王的行为落把柄给别人,当即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肖恒悻悻然的离开,谷太傅回头见身后的孩童若有所思,解释道:“太子殿下,献帝在位时,最以贤明闻天下,广纳人才,不问英雄出处。咱们圣上得献帝信任托付江山,自然要将朝廷礼贤下士的风气保留下来,所以才对居月白多一份耐心。”
在太子面前,太傅还是尽力去维护万乐帝的名声,为的不是什么父子关系,而是不想太子对万乐帝有任何的忤逆。
实际上居月白群一直待在元城,哪怕做土皇帝,只要守好边关门户,万乐帝都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居月白真的入朝,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太子恍然,“那这件事是不是就无需去箭察司走关系,说到底现在都是江湖上的事,肖恒中圈套暗中请有利益往来的武当县令帮忙是他个人行为。县令革职肖恒损失惨重已给了最重的惩罚,间接表明肖恒能力已经被大削不足为惧。”
太傅露出赞许的微笑,七岁的孩童有如此见解实在卓尔不群,不枉他费心教导。
可太子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早慧而高兴,反而面露悲伤。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是父皇的亲儿子,却要时时活在谨慎小心中。
谷太傅眼神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幽暗。他当然知道太子在想什么,可惜作为皇家的太子,要的终是水中花镜中月。
“太傅,居月白所为之事事涉朝廷,有人汇报,所以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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