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月沉默了一瞬：“是。”
黎景言又问道：“你们要去鬼蜮？那个无人生还的鬼蜮？”
黎景月道：“是。”
黎景言捏了捏衣角：“那姐姐，你们会平安归来的是吧？”
黎景月道：“当然。”
黎景言眼睛直勾勾看着黎景月：“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必须平安归来。”
说到这她却忽然转移了视线，低下了头：“你的命是我母亲的，你不能自己做决定，只要我母亲不同意，你就必须活着。”
黎景月看着眼前的女孩，四年前的记忆瞬间归来。
那时她还半昏迷着，迷迷糊糊间只能听见身边人的哭诉。
“黎景月，你有什么资格躺着，你凭什么替别人挡鞭子？
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不是你自己的，是我母亲的。你凭什么不把她用命换来的你自己当回事。”
“你知不知道，母亲死的很惨，她被人分了尸，父亲还不让我告诉你。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每天过得那么开心。”
她哭着，眼泪滴到了黎景月身上：“我真的好想妈妈，我想吃妈妈做的全鸡宴，我想吃糯米鸡。
从小到大，母亲最喜欢的都是你，父亲也是，凭什么啊，凭什么她最后还要为你而死。
我只是想要母亲，所以你凭什么躺在床上，凭什么去给别人挡鞭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我妈妈的。
黎景月，我告诉你，你最好赶快醒来，不然，不然……”不然什么她终究没有说出来，而黎景月也再次失去了意识。
除此之外，耳边还传来了其他人的议论声。
林医师：“月城城主夫人是被分尸而死的？”
三长老的声音低沉沙哑，看了一眼床上的黎景月确定她还在昏迷后才说道：“对，那妖怪以此来威胁月城主交出阿月所在的位置。”
林医师震惊道：“这么大的……，两个孩子就这样看着他们的母亲被……”
三长老摇了摇头：“景言没有，景年确实实实在在看见了，不过虽然没有看见过程，事情结束后看见尸体了。”
林医师看向黎景月：“那你徒弟？”
三长老道：“被打晕了，醒过来时已经下葬了。”
林医师道：“难怪这两个孩子一直跟黎景月亲近不起来呢，这搁谁身上谁不别扭啊。”
三长老道：“她一直不知道，你别说漏嘴了。”
林医师道：“他们两个也没说。”
三长老摇了摇头：“没有。”
林医师道：“瞒吧瞒吧，这种事瞒着有什么意义。不过你们不说我当然也不说，我又不是那长嘴妇人。
不过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去岳池渊那里，天心莲这种东西，要是在我手里，我绝对舍不得给出去。”
三长老道：“你既然说天心莲有用，那我肯定要去试试，无论用任何方法，我都会拼尽全力得到那朵天心莲的。”
“可那是……”说到这林医师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那是岳池渊啊，你的死对头，从他那里拿东西，你怕不是要疯。”
三长老的声音很是坚定：“我会去拿过来的。”
林医师道：“这是你说拿就能拿回来的吗？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多掺和。
当年的事我便不赞成，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谢思意已经去世了，如果她再死在这儿，你跟严老头之间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三长老道：“这点你放心，家国大难在前，即便我们再恨，也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林医师道：“我不管了，反正我只是一个医师，治病救人才是我的职责，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黎景月开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只要舅妈不同意，没有人可以要我的命。”
黎景言道：“好。”说话间她的手指再次无意识的捏上了腰间的荷包。这是她这段时间来常有的动作。
而每次碰到，她的脑海里都会想起岳子尧的身影，只是或许是因为在黎景月旁边，她忽然想起哥哥的事来了。
“对了姐姐，你当时为什么要给我哥他们下毒啊？我当时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别人在给我开玩笑呢。”
黎景月想到了那时的事有些尴尬的道：“当时有些事情没想通。”
黎景言追问道：“那现在想通了吗？”
黎景月道：“想通了。”
黎景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提前跟你说哦，姐，你可不要给我下毒，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我最讨厌喝那些苦兮兮的汤药了。”
黎景月揉了揉她的脑袋：“安心，给谁下毒都不会给你下毒的。”
黎景言打落了她的手：“不要揉我脑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黎景月笑道：“是，我们家景言已经是大孩子了。”
黎景言反驳道：“我才不想当大孩子呢！”
黎景月道：“那你今年几岁了？”
黎景言道：“我今年六岁了！”
黎景月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原来阿言今年已经六岁了呀！”
她六岁那年，正好是舅母去世的那年。
黎景言道：“对啊，我已经六岁了。”
黎景月抚了抚她的头发，宠溺道：“好，六岁的小言言。”
黎景言顺带变了话锋，她看着黎景月，语气很认真：“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不要像哥哥和思弦姐那样，明明互相喜欢，却偏偏……，
爱情让我哥那么别扭的人，偏偏对苏姐姐的穷追不舍。
让苏姐姐那么开朗的人，偏偏对我哥扭捏不定。
可他们两个人有时间去互相磨合，可姐姐，是真的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了。
如果姐姐注定不能久留，那么她希望姐姐能得到幸福，毕竟，她从来都没有真的讨厌过她。
黎景月道：“我会的。”
黎景言道：“苏姐姐说，当初谢锦城叛宗时是可以选择的，只要他放弃就有台阶下，可他还是坚定的出了宗门，甚至哥哥想去照顾一下她，都被他拒绝了。”
黎景月手一颤：“好，我知道了。”
黎景言说完话后待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毕竟多年的针锋相对，让她除了挖苦之外，也不知道还能与姐姐说些什么。
离开前她最后回望了一眼清漪院，姐姐，祝你一路平安。
黎景言将腰上的荷包摘了来捧在手心，祝我们所愿皆所得，事事皆如意。
黎景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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