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序……”
余岚依和祁昼从未见过祁昼这般慌张的模样。
时序平躺在后车座，祁昼解开他的衣领，正在帮他进行急救，男人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时序的衣领里，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孩，他惊慌失措。
时序突然开始呕吐，祁昼见状，迅速将他的头微微侧偏，防止呕吐物呛入呼吸道引发窒息 。
紧接着，祁昼发现时序出现室颤症状，只见男孩狠狠地抽搐了两下，随后呼吸停止、心脏骤停。祁昼立刻双手重叠，找准胸部按压的准确位置，以每分钟100 - 120次的频率，持续不断地为其进行心肺复苏。
“爸！开快点！！”
祁父踩紧油门，直接闯了红绿灯，余岚依看见他儿子满脸泪痕的模样，从未见过他哭，也心疼不已。
“序序……不要吓我，听得见我说话吗？不是约好一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吗，坚持住，坚持住……”
救护车和他们的汽车碰头的时候，时序突然重重地呼吸了下，心跳恢复，祁昼此时此刻很庆幸，自己选了心外科行业，能了解他的身体。
祁昼立马抱起他，上了救护车，自己操作给他连上氧气管。
“序序，睁开眼看看我……”
时序紧阖着眸，却有意识地在那里喊：“哥哥……哥哥……”
祁昼蹲下来抱住他，像抱小孩那样安抚他，“哥哥在，没事，爸妈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你别激动，稳住情绪，好好活着……”
…
抵达医院后，时序被推进抢救室，祁昼也跟着进去了。
余岚依和祁父站在门口，两人都是脸色沉沉，默不作声。
余岚依低声说：“你也是……应该好好讲道理，万一时序有个好歹，你看刚刚那模样，祁昼还能活吗？”
祁父皱紧眉，走到旁边连廊拐角，拿了根烟出来点燃，一直在叹气，又心疼孩子，又实在愤怒。
…
幸好祁昼是医生，心脏骤停的时间并不久，在路上也采取过急救措施，抢救及时，时序脱离了危险。
只不过是暂时性，他的心脏病复发后，引起更重的并发症，心功能严重受损，开始出现心力衰竭，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
时序转入ICU病房观察，祁昼蹲在门口失神落魄，他很了解时序的身体状态，如果不及时做心脏移植手术，顶多撑两周就会有生命危险，回天乏力。
心外科主任周医生走过来，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五官看起来有五十岁左右，他拍了拍祁昼的肩膀说：“小祁，别灰心，时序的肺、肝、肾等重要脏器都很健康，而且他才十八岁，只要匹配到心脏，就能完成手术。这孩子年轻气盛，肯定能恢复好。”
“不容易……” 祁昼捂住半张脸，眼眶早已哭得通红，泪水还是忍不住掉落，嗓音哽咽发颤：“这么短的时间……供体匹配难度很高……时序以前做过一次手术，他坚持不了太久，我早就在找合适的心脏匹配，一直毫无音讯……”
周主任看见他手腕上面的淤青说：“你这是……在哪里弄伤的，陷先去处理下，这里我盯着。”
祁昼没有任何反应。
余岚依和祁父在旁边拐角处看了下，也不知道怎么去劝他。
祁昼在门口守了两天两夜，时序才从ICU病房转出来，他又守在病房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哥……”
“我在！” 祁昼看他终于醒了，立马激动地站起来，将他鼻尖的氧气管往里面推了推，手捧着他的脸说：“序序，哥哥在这。”
时序缓缓睁开眼，胸口隐约有阵刺痛，他忍着没出声，脸色和嘴唇都是白色，祁昼拿起旁边的水杯和棉签，在他干裂的唇前点了几滴。
“先别说话，别乱动，喘气的时候慢点，稳住情绪放松身体。”
“哥哥……”
时序呼吸轻微，仿佛脆弱得如同一个玻璃花瓶，稍不留意就会摔碎。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监测着他的心跳频率。
“乖。” 祁昼摸了摸他脸颊，低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这几天只能吃流食，南瓜粥喝吗？”
时序抬手抓住他胳膊，摸索了片刻后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都是我的错……连累你挨打。”
“我没事，早就好了。”
“我要看看……”
祁昼低头亲了亲他额头：“不看了，我给你喂饭。”
“要看。”
祁昼没办法，怕他情绪激动，只能撸起袖子。皮鞭抽出来的淤青没那么容易消，起码得一周，昨天才刚消肿。胳膊上青紫交错的痕迹，让时序眼睛一痛。
“对不起……” 时序捧住他胳膊，眼泪又掉了下来。
祁昼低头，嘴唇碰到他眼角，将他的泪水舔了下，温柔地说：“序序，爸妈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挨打是正常的，起码要让他们出出气，对吧？好好活着，以后还要和我待一辈子。”
“真的吗？”
“嗯。”
“你骗我……”
“没有骗你，你可以问他们。”
时序这时才露出笑容，随后又苦着脸说：“哥哥，是不是因为我……他们可怜我，所以才同意的啊。”
“不是，是我说了，我只爱你一人，你也知道，爸妈性格都善良，好说话。”
祁昼把旁边的饭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南瓜粥，“哥哥喂你吃饭。”
时序张开嘴，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辅食，其实长大后没那么喜欢，但是只要是祁昼做的，他就很爱。
祁昼一勺一勺舀在他嘴里，指尖轻微颤动，时序眯着眼甜甜地笑，这画面，犹豫十七年前，小朋友一岁的时候，哥哥就是这样喂他喝南瓜粥。
如今长大了，还能享受这种待遇，时序真的很喜欢他。
时序喝完后，突然看见祁昼不受控制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心里也有数。
“哥……我身体是不是快不行了……”
“没有，没有……别说胡话，现在要多休息，每天多吃点，保持营养能跟上。” 祁昼安慰道。
时序垂下眸，他躺在这里，都需要吸氧，身体肯定是差到很严重的程度，如果他死了，哥哥该怎么办。
“哥……如果……我真的走了，你忘记我吧。”
祁昼突然吼道：“不可能！”
“序序……你不用害怕，现在医院正在全力寻找匹配供体的心脏，只要有消息，就能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你的脏器都很健康，年龄也小，以后可以恢复成正常人。”
时序因为害怕，也哭了出来。
他真的不想死。
“不哭不哭……”祁昼伸手抱住他，手掌在他胸前轻轻安抚，嘴角扬起笑道：“序序，别怕，就算你真的有什么事，我会陪你一起走……你不会一个人的，这辈子，下辈子，哥哥都陪你。”
“不行！” 时序立马反驳。
“你……你不能死，哥哥，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也要好好活着，好吗？？”
站在门口偷听的余岚依和祁父，听见这些话，心里一片寒颤，也很担心会失去两个儿子。
祁昼低头埋在他胸前，手指又在颤抖，他牵住时序的手，痛苦地说：“序序……如果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你让我怎么忘记你？十七年，我们认识了十七年……从你刚满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我怀里，我亲手养大的人，说忘就能忘吗？”
“哥……”
时序和祁昼抱在一起，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一声一声地喊着“哥哥”，心里很庆幸，能遇到祁昼，否则自己就像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
“我想活着……”
“我想陪你……”
“我不想死，哥哥……”
“有我在，你不会死。” 祁昼抱紧他说。
…
从那之后，祁昼经常失眠，每次睡沉，都是梦到时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画面，小孩可怜兮兮地说他怕死。
祁昼每次惊醒时，额头都大汗淋漓，他猛地喘气，眼底一片暗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佳。为了避免时序担心，他总是随便找个借口，睡在医院办公室。
一周后。
祁昼突然急匆匆从办公室出来，跑到院长那里去，敲了敲门闯进去，满脸激动地神色：“院长！听说序序的心脏匹配供体找到了？”
院长面色凝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嗯……血型匹配、大小匹配，各项指标都很符合……是一名脑死亡患者，但是他的家属不同意捐献器官。”
祁昼欣喜的目光又失落下来，他无奈扬起唇：“没事……我再继续找一下，尊重家属意愿。”
“好。”
祁昼转身离开，他走了两步后，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及时扶住墙壁站稳，强忍着胃部抽搐，失魂落魄地跌倒在旁边。
昨天时序的状况明显变差，虽然他没有喊疼，但是床单都被抓破了，这小孩一直都在忍，又怕又坚强，从小就这么乖……
“昼昼！” 余岚依突然跑过来，扶住他胳膊说：“怎么坐在这了？脸色这么白，没事吧？”
“没事……”
余岚依摸向他额头，“儿子，你发烧了……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对得起序序，养他这么多年，你不能倒下啊……”
祁昼两眼空洞无神，缓缓抬头，嗓音沙哑道：“妈……我答应过序序，不会死，毕竟我还要照顾你们……如果他真的离开了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开心了……”
“昼昼……”
祁昼说完，突然晕倒在她怀里。余岚依这几天根本没心思上班，这孩子每天不吃不喝，偶尔饿得胃疼，才会吃两口她做的饭。
成天阴沉着脸，躲在角落里哭，甚至有时候，她都看见他在时序的病房门口地上睡着。
她这个做母亲的，哪能不心疼？简直要心碎了。
……
祁昼也因高烧昏迷不醒，病房内，余岚依已经给他打上退烧针，在旁边心疼得掉眼泪。
院长和周主任都过来看他，也感叹这个哥哥是有多负责任，每天都在到处打听，开车跑各地医院，几乎没看见过他休息。
“昨天记者来过，做了个采访，现在扩大范围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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