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灵槐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撕开包装，默默地吃了起来。
其实她心里负担也没有那么大，主要是怕自己“嘎嘣”一下死了之后，留下一屋子的员工没人管。
搞不好到时候还要员工来替自己送终。
她已经想象出张耳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在她魂面前哭诉的画面——
“呜呜呜老大，你还有什么愿望，这次我们来帮你圆。”
“能不收钱么？”
“那不行。”
看看，绝对是这样，一旦她撒手人寰，辛辛苦苦经营了三年的殡仪馆会迅速崩塌，不要说到时候她想靠自家系统圆梦都要给钱，员工没有因为她没来得及发最后一次遣散费而气得把店砸了，都算她这个老板平时待人不薄的了！
越想越食不知味，闻灵槐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去，塞进嘴里的食物也忘记了嚼，偏头望着窗外出神。
傅景山悄悄瞥了她一眼，问：“这次的事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没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降头么？”
“还真不好说。”闻灵槐豁达地笑笑，“仇家太多了……不过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无外乎就是上次那笔生意涉及到的人喽。”
当初听说自己被下降头时，闻灵槐第一反应就是沈问梅和司明干的。
这种事，典型的吃力不讨好，有时候下降者的结局会比被下将者还要惨。
除了他俩，闻灵槐目前想不出第三个会做出这样极端事情的人。
“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傅景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看上去非常担忧目前的情况。
这个问题让闻灵槐想了半天，最后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应该是通过药物，我之前一直在治疗头痛，跑了各个医院，开了不同的药，其中大概是混入了他们的人。”
传统的降头是要先知晓受害者的生辰八字，制作一张符咒，供在邪神前至少7日后制作符水，然后取受害者的头发或者指甲燃烧后，加入符水中，喂给受害者，从而达到目的。
还有一种方式，是让受害者吸收横死的人身上的戾气，不过不好控制，如果两个人不是很匹配，要么一下子都死了，要么全都没反应，达不到折磨人的目的，所以不是很常用。
而这次应该是他们在给她看头痛的时候悄悄取了她的头发，加入了他们特制的胶囊中，当她就着水吐下时，也就相当于喝下了“符水”。
闻灵槐有点后悔自己吃了偏方，如果是正规医院开出的正规药，就算那些歹人再有能耐，也仿制不出那种有名有姓的锡纸包装的药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车内安静了下来，傅景山不经意一瞥，发现搁置在扶手箱上的药箱的锁扣是开着的，这才明白在服务区时闻灵槐身上的东西又发作了，于是问：
“你要不要紧，还能撑得住吗？”
“不要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控制好方向盘就行了。”闻灵槐语气淡淡的，仿佛病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这么软心肠的一面，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嘘寒问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傅景山的唇抿得紧紧的，忍着情绪看着前方。
车子驶入隧道，头顶上的灯飞速地朝后退，形成了一条“光路”，原本还行驶在前方的大货车眨眼不见了踪迹。
察觉到不对劲的傅景山看了眼后视镜。
只见车子后方的灯开始一排一排变成暗红色，像黑夜里下着浓稠的血。
“这不是我的幻觉吧？”
同样看见次情形的闻灵槐不大确定地问。
“不是，坐稳了。”
傅景山冷静地回答，脚一踩，开出了合法范围内的最高时速。
然而没等出隧道，前方也出现了异常。
头顶突然垂下来密密麻麻的手，灰色的，带着粗粗的血管，几乎要落到车顶上，渴望又急切地想要攥住些什么。
与此同时，闻灵槐的眉心再次疼起来，一下便让她太阳穴处的青筋凸起，五官都因此扭曲起来。
她无意识地拉住了傅景山的衣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灵槐……”
傅景山比她还要着急，生平第一次露出狼狈的神色，腾出右手慌乱地扯开药箱，拿出白瓷瓶，倒了几粒药在扶手箱上。
闻灵槐已经没有力气将药塞进嘴里了。
眼前的光变得迷离梦幻起来，恍惚中，她听见身边的男人在不停地呼唤自己，声音很远很远，而她无法做出回应。
忽然，唇上传来手指温热的触感，紧接着药丸的苦味便在嘴里化开来，反抗无果后，她努力地将药丸咽了下去。
傅景山又递过来一瓶水。
她胡乱地抓住，猛灌了两大口，将堵在食道中的药送进了胃，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危机还没有解除。
车子驶出隧道，那一只只灰色的死人手不再从头顶伸下来，而是从地上长出来，车身撞到它们时，发出了实打实的声响，而那个带着黑帽子看不清脸的东西又出现在了前方。
明明知道它不是活人，明明清楚这是在高速公路上，傅景山的脚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刹车上踩去。
“别停车！”
闻灵槐低吼了一声，犹如一记响炮，炸醒了被迷惑住的脑子。
傅景山深踩油门，穿过了那个家伙。
当他再望向后视镜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前后方多了许多不同的车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闻灵槐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接着望向身旁。
“傅总怎么比我还慌，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讽刺挖苦，闻灵槐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
不愧是我。
傅景山没有因为这话恼羞成怒，反而冷静得很，甚至还有点笑意，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说：
“遇到过，但当时身边没有需要被照顾的人。”
这什么话，意思是她是拖油瓶喽？哦，因为刚才她身上的东西发作了，所以才让他那么慌张差点在高速上来个猛刹车造成特大连环追尾案呗？
“哼……”
闻灵槐发出不屑的声音，由于身体虚弱，这一声并没有显得多么“不屑”，反而有点鸡毛掸子挠痒痒的耍赖感。她将头扭到另一边，不想再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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