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声荡过青石巷,胡老车抱着沈瑾瑜推开铁匠铺的木门时,左肩还沾着沙漠的沙尘和骆驼的血渍。
虽然他那铁匠铺铺子不大还略显破旧,但却堆满了各种打铁用的工具和还未成型的铁器。角落里的一个火炉,里面的炭火还微微泛着红光。
这可是他维持生计的全部家当。
他将沈瑾瑜轻轻放在一张用干草铺就的简易小床上,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胡老车看着她,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这娃,嘴巴跟被施了咒似的,吧嗒个不停,莫不是在梦里嚼着馕饼呢!”胡老车自言自语道。
“哎呦,莫不是饿坏了吧!”他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地跺了跺脚。
捡到这孩子这么久,竟忘了给这娃娃寻口吃的!
沈瑾瑜似乎也知道眼前的是自己的大恩人,一路上竟也不哭不闹,这才让他忘了喂奶这件大事。
胡老车重新点燃炉膛里的炭火,冰凉的陶罐里还有隔夜的羊奶凝着青灰色奶皮。他又翻出半块干馕,掰碎了在温水里泡成糊糊,一口一口喂给这个饿了不知多久的孩子。女婴吮着木勺发出咕噜声,嘴角沾了糊渣竟还咧出个笑。
这娃子现在还太小,离不开奶水。以后要养这孩子,怕是得多接点活儿了。
胡老车想起东市王掌柜定的两把精铁菜刀还差淬火,他熟练地拉动风箱,炉火瞬间旺了起来,映红了他沧桑的脸庞。他抡锤的节奏比往日急三分,火星子溅在硝过的羊皮围裙上,烫出点点焦痕。
火星四溅,伴随着“咚咚”的打铁声,整个铁匠铺里弥漫着炽热的气息。虚掩的门外,晒干的骆驼草堆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
"叮!当!"
铁锤与铁砧的合鸣中,一阵怪风突然撞开木门。炉膛里腾起的火星如撒豆般扑向草垛,等老车闻到焦糊味,火舌已经蹿上房梁。浓烟里传来女婴细弱的哭声,他扯下浸水的羊皮袄蒙头冲过去,后颈的汗毛被火舌燎得卷曲。
“不好!”胡老车惊恐地大喊一声,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冲向沈瑾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此时,整个铁匠铺已经被大火笼罩,浓烟滚滚,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胡老车抱着沈瑾瑜,在烟雾中艰难地摸索着出路。浓烟呛得他不停咳嗽,连呼喊都没什么力气。
混乱中踢翻的铁砧底下,竟露出个生锈的铁环。胡老车也不顾地窖有没有什么玄机,发狠一拽——霉湿的凉气扑面而来。他护着女婴滚下石阶时,头顶传来房梁断裂的轰鸣。
地窖里堆着陈年麻袋,霉变的麦粒间斜插着柄青铜匕首。老车就着天窗漏下的光打量,刃身刻着两个蝌蚪文,倒像茶摊说书人讲的西域古国。
“鄯善……”他不禁咂摸一声抚过冰凉的刃口,“倒是把好家伙,改日能换三袋白面。”
怀中的女婴突然啼哭,小拳头在空中乱挥。老车这才发现她手腕被火灰烫出个月牙印,忙用衣角沾了地窖渗水擦拭。上头传来街坊们的呼喊声,混着水桶碰撞的叮咣响。
待爬出地窖已是日头西斜。铁匠铺焦黑的房梁像副散了架的牛骨,街坊们正帮忙收拾残局。
胡老车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家当没了,但好歹人还在不是。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老胡头,这孩子……”卖馕的巴哈尔大婶递来热羊奶。
胡老车顶着焦黑的脸长叹一声。
“前两日我去月氏国赶集,路过一处破庙,就听见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我进去一看,这孩子就被放在蒲团上,旁边留了张纸条,说是家中实在养不活,求好心人收留。我瞧着可怜,就抱回来了。”
村民们听他说得有板有眼,又看孩子确实可怜,便都信了,还纷纷夸他心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瑾瑜又挥舞起自己的小胳膊来,胡老车原本沉重的心情也伴随着小家伙的笑容好了起来。
现在闲下来了,可以好好取个名字了。
胡老车低头看女婴吮奶时鼓动的腮帮,沉思片刻后,决定给她起名木尔扎。在他心里,这名字带着质朴的期许,希望她能像星星之火一样在废墟里开出花来,健康快乐的长大。
“那以后你就叫木尔扎吧,喜欢这个新名字吗?”
小家伙又咧开一个微笑,像是喜欢这个新名字。
“以后,我就有孩子了。”胡老车感慨道。
众人散去后,他在瓦砾堆里翻出个完好的陶罐。正要盛水时,瞥见匕首柄上凝着道奶渍,在暮色中泛着珍珠似的光。他随手将匕首别在后腰——明日去当铺,定要跟朝奉好好杀价。
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现在家都没了,以后给这孩子喂奶可是个大问题。他们这地方本就偏僻,大家的生活也都不宽裕,要找到能给孩子喂奶的人谈何容易。
胡老车又瞥了一眼已经被烧的破败不堪的铁匠铺,心头多了几分无奈。
“回头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拿这匕首多换些羊奶吧。”他决定,从明天开始,就着手重新修缮铁匠铺,为他和木尔扎打造一个温暖的家。
他轻轻地将木尔扎放在地窖里那张简易的小床上,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满是温柔。
“老车,咋今儿又来卖铁器啦?前日你不还讲剩下这几样,下次一并卖嘛。”一位常来光顾的大叔,满脸疑惑地走上前,拍了拍胡老车的肩膀。
胡老车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那满是老茧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苦笑着说:“唉,甭提了。昨天打铁时走了神,一个不小心把家里给烧了,现在正缺钱救急呢。”
“原来是这样!这忙我肯定得帮。”大叔毫不犹豫地伸手摸向钱袋,掏出几枚铜钱,递到胡老车手中,“等你下次打出好菜刀,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胡老车接过钱,感激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待大叔离开后,他开始琢磨着该去哪儿寻些好矿,好打出锋利的菜刀。
虽说朋友们纷纷解囊相助,可这点钱对于眼下的困境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胡老车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心里满是焦虑。突然,他脑海中闪过地窖里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刀柄上镶嵌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绿松石,在日光下总会闪烁着神秘的幽光。
胡老车心中一动,他听黑市闻中往来之人鱼龙混杂,不乏识货的行家。或许这把匕首能在那里换得几头母羊,解决沈瑾瑜的羊奶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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