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感谢徐竟忱,高贵妃命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徐竟忱收了,都是大补的东西,安甯一样没吃。
休息几日后,安甯便恢复如初,但在外人眼中,她是小产休养,故这些日子不曾出门。
思及大公主救命之恩,安甯别无他物,便想着亲手做两个帕子送给她,以表感谢。又一想,只带两方帕子,诚意不够,便向徐竟忱询问大公主喜欢的小食,打算做一些带过去。
良久不见徐竟忱回答,遂笑问道,“被难住了?”
徐竟忱自书中抬眸,淡淡道,“我喜欢什么小食?”
安甯不作思索道,“茯苓蜜果。”
“我喜欢什么茶?”
“云芽仙。”
“我喜欢什么颜色?”
“宝蓝……”察觉出他的计较,安甯不禁笑出来,“大公主救过我的命,救命之恩大过天,我送几样她喜欢吃的糕点,怎么扯到你身上了。”
“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这般用心?”徐竟忱垂眸,有些哀怨。
“我哪里对你不用心,初进宫时,我可是天天追着伽昀姑姑问你的喜好。”安甯掰手指头给他看,“我知道你喜欢茯苓蜜果,喜欢云芽仙,喜欢宝蓝色,吃饭口味清淡,看书喜坐于窗前……”
看到对方忍不住翘起的嘴角,方觉被戏耍,脸上一烧,佯装生气道,“一个大男人,如此斤斤计较,不理你了,我去找……”
徐竟忱笑问,“去找谁?”
安甯向外走去,“去找伽昀。”
“不如问我来的快。”徐竟忱走到书架边,开始找书。
安甯回头,“真的?”
找到书,徐竟忱走回桌后,坐下,吩咐,“研磨。”
安甯撇嘴,乖乖照做,等了半日,仍不见他开口,忍不住催促道,“快说呀。”
徐竟忱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菱粉糕,奶油栗子卷,藕粉桂糖糕,樱桃酪,齐了。”一一点过后,安甯提食盒出门。
去到大公主宫中,通传后,很快被请进去,徐青阳正在案边写字,安甯进去后,便搁了笔。
行礼后,安甯将食盒放在小几上,笑道,“奴才特来感谢公主救命之恩。”
“坐吧。”徐青阳亦满脸笑意,在榻边坐下,又命宫女上茶,“现在身子如何,可休养好了?”
“多谢公主关心,奴才已经全好了。”安甯将帕子呈上,“奴才别的不行,针线尚可入眼,做了两方帕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公主若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赏人罢。”
徐青阳接过,细细观看,赞道,“这针线若还是‘尚可’,宫中那些绣娘该羞愧死了,听闻你可是阊都第一才女,没想到这女红也如此好。”
宫女上了茶,徐青阳招呼安甯坐自己对面。
“奴才如何能与公主平坐。”安甯道。
徐青阳道,“你今日可是客人,理当上座。”拿出她做的糕点,惊喜道,“都是我喜欢吃的,可见你是用了心的。”
安甯推辞不过,便坐了下来,“即是感谢公主,自然要做你喜欢的,这些都是奴才亲手做的,公主若喜欢,日后我多做给您吃。”
知恩图报,且用心,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徐青阳十分高兴,“那日我心中烦闷,便想一个人待会,于是找了个僻静的去处,阴差阳错地竟救了你。”
“那日真是凶险,若非公主及时出现,奴才便是一尸两命了。”安甯谎话张口就来,“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公主的大恩大德。”
徐青阳叹一声道,“只可惜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安甯神色暗了暗,低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孩子日后还会有的,莫要太伤心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徐青阳安慰。
安甯点头,有心讨好,于是道,“不知那日公主在烦闷什么,或许奴才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徐青阳苦笑,顿了顿道,“并非难事,不过是父皇为我定了门亲事而已。”
寻常官员之家择婿尚且要选个使家族得益的,皇家更是如此,联姻自古有之,为的便是稳固江山,安定国祚,更是皇上积蓄力量的重要手段。
郡主和亲,便是这样。
安甯试探道,“公主不愿?”
徐青阳缓缓摇头,低声道,“并非不愿,只是不喜。”
琼林宴那日匆匆一面,那张脸,至今难忘,但自己也知道,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
公主这里无前程,成为驸马,便要舍了十年寒窗的辛苦。
他不能,自己亦不能。
徐青阳深深叹口气,婚姻大事,容不得自己有想法,父皇定下,自己只需照做,不能有二话。
母后倒是问及自己想法,但自己知道,她对此亦无能为力,因而,不曾多言,今日,面对安甯,自己也不过把心里话说出来,让自己好受一些,并未有别的心思。
“虽成亲,毕竟还是阊都,公主想念陛下和皇后娘娘,可随时回来,好过相隔万水千山。”安甯宽慰道,“和时,和惠帝为敏君公主选定驸马褚南生,一如公主此刻一样,两人不相识,那时,敏君公主定然也和公主一样想法。成亲后,两人却渐渐被对方吸引,听雨品茗诗词歌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公主今后的日子也会夫妻和睦恩爱白头的。”
“你说得对。”徐青阳勉强挤出一抹笑,“日子都是自己过的。”
两人一面喝茶吃点心,一面聊天,彼此热络,十分投缘。
快走时,安甯才自衣袖拿出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只顾着说话,倒忘了好东西。”说罢递上帖,“大殿下说公主喜欢写字,我便软磨硬泡从他哪里求来了。”
其实是徐竟忱知道大公主喜欢,主动让安甯送来的。
“《快雪时晴帖》?”徐青阳惊呼,“我着实寻了一阵子,苦于一点线索也无,不得已只能作罢,原来在大哥哥哪里。”
安甯笑道,“主子也是刚得的。”
徐青阳送她到门口,玩笑道,“告诉竟忱,改日我要登门问罪的。”
不急着回去,安甯沿石子路慢悠悠走着,想到徐青阳说的婚事,不由叹口气,再过几日,便是佑司哥哥大婚之日,新娘子是御前崔林修的孙女崔萱。
安甯苦笑,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才会因他如此憋屈。
晴好的天,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风,吹皱一池湖水,好似安甯此刻心情。站于湖边,凝视荡荡湖面,默然生出一股气来,若自己溺死于那湖中,便不会有今日的烦恼了。
低头四处看,捡起一块石头,狠劲扔向湖中,‘噗通’一声,石头落水,点点水花,眨眼消失,湖面一如之前,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无理取闹的只有自己,便生出逃避的心思来。
又想到郭璘做伪证陷害父亲,遂脸色一整,眼神坚毅,迈步离开。
很快到了大婚这日。
因着崔林修的身份,皇子也要前去喝杯喜酒祝贺。
往日徐竟忱是不得宠的皇子,众人不过行礼而已,并不放在心上,自治疫立功后,洪道帝对他态度不同往日,亲和了不少,众人自然见风使舵,跟着转变态度,热情攀谈。
安甯漠然站于一旁,与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知道父亲的死与郭璘有关后,自己便斩断与郭佑司的情缘,只决定当机立断,心却如那藕丝般不能干脆。
若非因着必须见郭璘,今日,她是断不会来的。
不想亲眼看着相爱之人同她人拜堂,不想和郭佑司见面,安甯故意寻了理由离开。
“姐姐?”安愉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你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安愉不知家仇,只当安家落败,郭佑司又高中状元,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这才有情人不得眷属,心中虽对郭佑司有气,然见姐姐这副模样,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
在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道,“姐姐莫要难过了,总是你们无缘,将来自有好郎君来配你。”
“嗯。”安甯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
安愉陪她坐了一会儿,起身道,“走吧,母亲在等呢,多日不见,前几日她还念叨你呢。”
耽搁这一会儿的工夫,新郎官便牵着新娘子进了府。
喧闹人群中,郭佑司的目光落在那纤细的人身上。
四目相对,万籁俱静。
郭佑司抓红绸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神色沉寂,嘴巴未开,眼睛已将万千心事诉说。
安甯站于喧闹人群,鼓乐不闻,眼中只有那一抹红,原来佑司哥哥穿上新郎官的衣裳是这个模样,他本就俊逸出尘,今日越发无人可及。
目光沿着红绸,落在他身后的新娘子身上,虽隔着盖头不能视面,崔小姐定然是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若安家不曾遭遇飞来横祸,若郭璘没有背叛父亲,今日,身着喜服之人,会不会是自己?
世人的千辛万苦,怎抵天意弄人。
自己和春风,于他,不过匆匆过客。
遂低头,将身子掩于人后。
初九见公子久久不动,沿他目光看去,人群嘈杂,无有不妥,遂小声提醒道,“公子?”
提醒两次后,郭佑司牵新娘子进入喜堂。
孙氏无不遗憾道,“若今日成亲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若安家不曾被灭门,若自己和佑司哥哥一如从前,若,若……
安甯此刻恨透了这个无情的字。
人生在世,从来没有‘若’这一选择。
安愉心中羡慕得紧,“若我成亲时,也能这般隆重,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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