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时予安抵达医院。
这一路上,他其实是有点担心的。不仅因为雨势太大,导致路滑,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好长一段时间,没开过左舵了。
但在他第一眼看见这车的时候,就想体验一下凯雷德的魅力。
果不其然,这车开得极为舒坦,外表又帅得嚣张跋扈,跟谢迟方一个样,不愧应了那句“黑路虎,白路泽,黑白.通吃凯雷德”。
有钱真好。
时予安爱不释手地再次摸了把方向盘上的小羊皮。
下车的时候,他顿了顿。
突然想起车里已经没有雨伞了。一共就两把伞,一把被谢迟方拿跑了,另一把在许文泽手里。
时予安犹豫了片刻,盯着后排谢迟方价值不知道多少个零的外套,披在头上,冒着雨跑进了住院楼。
虽然是有点冒昧,但他银行卡余额应该是赔得起的。
刚踏入住院部的大门,他发现这件外套的兜里,有个折得很平整的A4纸,尽管已经被雨水打湿,墨水晕染了大半。
抽出来一看,是他写的那封检讨书。
但不同的是,这张纸的最顶端,多加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已阅,字不错。
时予安轻轻笑出了声,心想,这人学乾隆皇帝,到处在名画书法上盖章吗?还已阅。
随后,他又把这张纸规规矩矩地放回外套兜里,走了几步,彬彬有礼地管前台护士小姐要了把伞。
在和护士小姐谈笑间,他突然听到后方的声音——
“小静啊,别管我了,我儿子和孙女都死了,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花这么多钱治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别这么说,我依旧是您儿媳妇,不管怎样,我肯定会管您到底的。”
时予安回头看了眼。
门口处,有个憔悴的女人打着雨伞,强撑着一抹笑容,吃力地推着轮椅。豆大的雨珠从女人的发梢滑落,本来整齐的职业装却被雨水淋湿,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轮椅上的老人,没沾到一丝雨水,但她的身体瘦弱得可怕,双眼无神,可以明显看出皮肉包着骨头。
时予安认识这个女人,是昨天被炸死父女的妻子和母亲。
婆媳俩坐着电梯上了楼。
护士小姐目送对方,这才低声叹息道:“这家人太惨了,女儿患了癌症,即便卖了房子,也欠了医院一笔钱。偏偏这时候,婆婆又查出尿毒症,需要一周两次做肾透析……结果昨天的爆炸,父女俩还……”
时予安抿了抿嘴角,打着雨伞,快步走向缴费楼。
电梯内,老人嘴里念叨着:“我听隔壁床说,有什么理财投资,只要花费一点保险金,就可以赚几十万……”
女人蹙眉,轻声打断道:“妈,你别信这些。”
“好好好,我不信。”
老人嘴里虽应着,表情有些古怪,手紧紧地攥着轮椅的扶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女人给老人送到病房,接了杯温水,细声道:“我去缴今天的费用,妈,你先等一会儿。”
得到老人的点头,没过十分钟,女人抵达主院楼。刚进大门的时候,有个撑着伞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
那一瞬,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女人细细回想着,想了半天,未果,只好摇摇头。
直到缴费窗口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告诉她:“您的费用已经被结清了,包括您女儿的化疗欠费,和您婆婆后续几年的透析费用。”
听完,女人愣住了。
“是哪位好心人帮的忙?”女人回过神后,连忙问。
“不知道,他没说姓名,但留下一句‘对不起,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凶手,请您放心’。”
外头的雨声很大,女人下意识地往门口一看,刚才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串沾着泥水的脚印。
·
时予安心情复杂,但推开林姝那扇病房门后,已经换了张与平常相差不大的笑脸。
林姝原本望着窗外出神,听见开门声,才缓缓转过头。
“打扰了,林小姐。”
时予安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手自然地插进口袋,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在经过桌子时,把执法记录仪拿出来,固定在肩膀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道:“我刚才问了你的主治医师,听说你嗓子好多了,可以说话了?”
林姝“嗯”了一声,声音特别嘶哑。
“你叔叔呢?”
“他出去了。”
时予安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的配合,现在方便吗?”
林姝点了点头。
病房内静得可怕,雨滴声敲打着玻璃,一下一下的,像是刺痛神经的拷问。
嘀嗒、嘀嗒、嘀嗒……
一个小时后,林姝那双明媚的眼睛,肿得厉害,哽咽道:“时顾问,我不相信莹莹会做出这样的事。”
时予安没有回答,只是给女孩擦了擦泪水,关掉裤兜里的录音笔,结束了这场询问。
随后与林姝告别。
·
下午三点半。
时予安驾车回市局,刚进大院,便一眼看见楼外台阶上,站了个撑着黑伞的男人。
伞下那人身材挺拔,面色冷峻。
他的车技很好,车身平稳地停下,车轮与停车线形成四条平行线,不偏不倚,几乎没有半点偏差。
时予安熄了火,瞧见谢迟方撑着伞走来,在驾驶室门外站住了脚,将伞微微倾斜,遮在他的头顶上方。
“谢谢。”
时予安道了声谢,低头看了眼医院的那把伞,想都没想地丢到后排。
由于淋了点雨,他的头发变得湿润,几缕发丝贴在脸侧,睫毛因水气而轻垂,唇色略淡,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濡湿的白玫瑰。洁白的衬衫变得透明,紧紧贴在肌肤,露出若隐若现的肉色。
谢迟方盯着他移不开眼,不自觉地握紧了伞把:“你头发都湿了……”
“淋点雨而已。”时予安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轻声笑道,“下车的时候借了下你的外套,有点湿了,我可以赔给你。”
“没事,这才几个钱。”
谢迟方把时予安送到门口,眼睛一直瞟向对方的腰部,吞了吞口水。
时予安进入楼内,扯了扯贴着难受的衬衫,越扯越觉得黏腻,随便一问道:“那件外套都湿透了,兜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谢迟方收起伞,像是想起什么,一抹笑意浮在唇边。
“有,当然有。有一张特别重要、市局颁发给我先进个人的奖状!”
时予安笑了:“哦,是吗?”
哪有什么奖状,只有他那张检讨书。跟奖状根本不挨边,要是较真儿,那也是罪状。
“无价之宝懂吗?本来想用24K纯金框裱起来的。”谢迟方扬了扬下巴,“你打算怎么赔我?”
“赔给你个To签,带我签名的那种,你去裱起来吧。”
谢迟方把他推进电梯里,哼道:“我就知道你会看我隐私。”
电梯门合上那刻,时予安嘴角压着笑,站在谢迟方身边,眨了眨双眼,一言未发。
那笑容无辜得很。
谢迟方想生气,却没地方发火:“嘿,六万顾问,装傻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这话时,时予安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明明软得过分,却不心虚,把谢迟方的情绪搅得七上八下的。
等上了楼,时予安没继续跟他皮下去,主动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把录音笔递给他。
“这是林姝指认袁莹莹伪男音的证据,还有第一次、第三次爆炸场所的细节,以及她父亲杀人一案,与袁家牵扯的关系。”
谢迟方收下,特意去了一趟办公室,扔给时予安一条新毛巾。
“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时予安“哦”了一声接过,望着谢迟方进了审讯室,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后脚进入观察室。
审讯室的温度极低,小小的方形空间,只摆了一张审讯椅,灰色的格调,显得异常空旷。
这不是房间,是囚笼。
袁莹莹坐在其中一盏白炽灯下,灯光打到她的面部,双眼通红,泪痕满面,一直摇着头说“不知道”。
审问人员开始轮换,由谢迟方接替邵澜负责接下来的审讯。
谢迟方拿着录音笔,和戚少枫刚送来的DNA检测报告,刚进门,就把这两样东西“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
这一声脆响,在逼仄的空间里炸开,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袁莹莹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抬起头,视线与谢迟方重合不到三秒,便仓皇地偏过去。
谢迟方冷冷地说:“都二十四小时了,把隐形眼镜摘了吧。”
袁莹莹闭目养神,双眼确实因长时间的哭泣,变得又红又肿,眼白部分布满了血丝。
谢迟方俯视着她,轻蔑一笑道:“你炸死了那么多人,你最好的朋友林姝,就躺在病床上,全身大面积烧伤!你一点愧疚心,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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