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堂内光线昏暗,却只有三盏灯亮着,靠近窗户的那两盏被风吹灭了。
“怎么不多点几盏灯?”李昭关上了窗,然后倚在了榻上,十分自然的动作,她自己都愣住了。
“三盏足以。”烛影摇曳下,祁鹤眠的那张冷淡的脸平添了几分暖意,听着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李昭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听管家说,你挑灯夜读,那还是多点几盏吧,免得熬坏了眼睛。”
“是。”祁鹤眠拱了拱手,低眸看向李昭,她穿着一袭鲜红裙衫,雪白的飘带自然地散落在榻上,宛若幽暗处绽放的血色之花,他顿了顿,问道,“公主……您刚才在门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年前,正是陛下与司空斗得最狠的时候,可陛下在朝堂上发了疯病后,便渐渐落入了下风。所以,我不是要通过陛下来平反。”李昭朝着祁鹤眠勾了勾手指,嘴唇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何况,你父亲的冤案不是第一桩,也不是最后一桩。”
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长,李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就仿佛那些事是她亲眼见到的,越是真实,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越强烈。
祁鹤眠迟疑了片刻,上前两步,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李昭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贴在他的耳边说:“刮骨疗伤,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这样腐朽的王朝,不如掀翻了它……”
“可公主殿下也姓李。”祁鹤眠偏过头去,耳畔轻轻蹭过了那抹温软,冷白的脸颊泛起可疑的潮红。
她朝着祁鹤眠伸出手,莞尔道:“我从来都不姓李,我的母亲穆雪岑,战功赫赫,是大梁秦王,我姓穆,不姓李,更何况天下姓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李昭的确姓李,但是原主不是,如果没有被养在宫里,她该姓穆。
如果当年原主的母亲没有战死,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为天下苦苦煎熬的百姓寻一条出路。
祁鹤眠:“如果我说不呢?”
李昭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祁鹤眠这种人,不是几句话就能收服的。
“祁公子不用急着回答,如果想清楚了,可以来见我。”说完,李昭从榻上下来,朝外走去。
一打开门,湿冷的寒意扑面而来,雨珠沿着屋檐翘边织成珠帘。
一抹黑色的身影朝她奔来,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挡住了外头的风雨。
“公主,要回明月轩休息吗?”林修竹的头发还是湿的,鬓发间的水珠还在往下落。
李昭惊讶地看着他,抬手拨开他额间湿透的碎发:“你怎么湿成这样?”
“刚来听雨堂,就变天了,怕公主淋雨,便回头拿了伞。”林修竹弯起唇,回眸看了站在门内的祁鹤眠一眼,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走吧。”
祁鹤眠像李昭来时那样,寒风直面,站得笔直,目光锁在伞下的那抹黛色身影,静静地望着两人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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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昭若无其事地去上朝,站在百官的最前面,与季北并肩而立。
宣政殿的蟠龙金柱在清晨的日光下投下一抹细长的阴影,檀香混着初秋的寒意在殿中浮动。
高台上的龙椅空无一人,只有侧边的鎏金凤椅上坐着当朝太后,贴身站着的是服侍多年的女官唐绾,正俯身说着什么。
李昭面不改色地和季北打了招呼,笑着问道:“司空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季北手持象牙笏板,微微偏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昨晚府里有只猫丢了,找了许久。”
“哈……”李昭眉梢轻抬,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总觉得季北意有所指。
【季北和原主有一道口头婚约】
系统提醒道。
李昭这才想起来,原主在十二岁那年当面说不喜欢季北,这桩婚事才不了了之的。
天之骄子却被当众下了面子,因而生了恨意。
抬眸间,她与季北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弓弦绷紧了:“本宫以为司空忙于政事,未曾想竟有这等闲情雅致。”
季北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幽深,似是意有所指:“早年,母亲便答应微臣可以养一只狸猫在身边。微臣第一次见那只狸猫,喜欢得紧,可它不仅就跑了,还在微臣的脸上留下了三道爪子,因此微臣好些日子没出门。几年前,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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