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皇宫,那金黄的琉璃瓦下,也颇有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之色。打从承乾宫出来,叶诗旜便泅湿了眼眶,望着自己的手,满是委屈。
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就算要帮别人忙,第一时间也记得要护着自个儿,何苦为了旁人伤了自己?”
原本手疼的就难受,他还冷嘲热讽的,她眼眶里鼓着的那泡泪,登时掉了下来。“您凶我?”她使出三字真言,楚楚可怜的蹙着眉尖。
康熙一肚子话被噎在喉头,看着她那小样子,伸出手掌擦拭掉她腮边泪珠,叹了口气,无奈道:“越发娇气了。”
娇软的一团,那眼眶像是被春花染过,颇有菲菲之色,那清澈的泪珠子挂在脸上,着实可怜。
两人回到乾清宫,康熙又打开纱布,看着那恐怖的擦痕,他爱怜的轻吹了吹,低声问:“可还疼?”
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他还一本正经,像是个对女色不感兴趣的老和尚,但当室内只有两人的时候,他就变了个人。
在那伤处一侧亲了亲,将匆忙裹的草药糊糊给扒拉掉,又仔细的清创,重新上药,他动作轻柔,时不时还问她:“疼不疼?”
叶诗旜看着那么大的伤处,拧着眉尖问:“会留疤吗?”伤的大,又伤的深。
“不会。”康熙随意道:“这草药千金难寻,乃是御用,若真的留疤,朕又不是爱色的人。”
叶诗旜:……
霸王龙说自己不吃肉。
康熙看了她红彤彤的眼眶一眼,给她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笑道:“小姑娘就算包扎,也要如此才配得上。”
别说那精致秀气的手掌裹上雪白的纱布,更衬得手指纤细雪白,这些微的瑕疵,反而更如暖玉一般。
叶诗旜垂眸,长翘的羽睫眨了眨,阳光照在上头,照的那茶色的琉璃美目更是透着几分潺潺清溪一般的透亮感。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抬眸看向康熙,低声道:“皇贵妃娘娘应当无事吧?”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对方没几年光景了。
今儿气了一下,便直接心疾复发倒下,可见是难受的紧,就怕这一段时日,直接倒下了。
康熙捏着她的手,低声道:“无事。”说完以后,便叫她回去歇着,叶诗旜也明白,他是有事要忙,便直接退下。
他们这样平平无奇的,但众妃嫔眼瞧着万岁爷牵着进去,又牵着出去,珍重的紧,心里也明白,也后宫里头,怕是要多个姐妹了。
但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后宫的女人,靠容色出众上位简单,能长久的稳住不容易。
一时间关于叶诗旜的相关资料,都辗转在各妃嫔的案头,可一个宫女罢了,众人都没放在心上。
当初德妃上位的时候,大家尚且义愤填庸愤怒至极,觉得她拉低了贵女的格调,但如今后宫中,除了皇贵妃、钮钴禄贵妃、惠妃、荣妃之外,所有人见了德妃都要躬身先行礼。
可这后宫十来年沉浮,真正出头的也不过一个德妃,大家把章佳·诗旜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里。
然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章佳氏晋封敏贵人的消息便传来了,她才侍寝几日,又无子嗣傍身,只凭着几日便直接封了贵人,还有封号。
早知道万琉哈氏如今还不明不白的做着庶妃,也就有孕了才拨一个宫人过去照看。
乾清宫正殿庄严肃穆,旃檀香味扑鼻,康熙手捧圣旨,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念着。
叶诗旜听着要册封贵人,便落落大方的接旨谢恩,经过在承乾宫的时候,她已经淡然下来,这会儿满是感动的看着他,低声道:“感君千金意,定不敢负。”
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撒满了星星,康熙也跟着满意起来,他眉眼柔和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那可有什么奖励?”
他眸色幽深,暗示意味十足,叶诗旜红着脸颊,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抱着圣旨就跑远了。
她走的匆忙,头上的银簪垂落,满头髻发散乱,鸦青色的黑发铺陈,倾泻而下。
叶诗旜小脸更红了,连眼眸都跟着红润起来,康熙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要替她挽起髻发,她到底羞赧,回头拾起银簪,转身就走。
看着她这么可爱,康熙终究忍不住,朗笑出声,那声音传出很远,乾清宫的奴才便知道,住在角房的敏贵人简在帝心。
但叶诗旜依旧不骄不躁,往常怎么跟宫人相处,如今还是,她丝毫没有变化,淡然自若的态度,让众人心生好感。
簌离上前伺候她,动作轻柔的捏肩,前两日她来的时候,心中尚有些不服气,她也是一等宫女,派来伺候同等级的宫人,哪里能服气。
然而万岁爷的所有安排,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不就升上贵人了,按这份例,身边还要添个大宫女,再添两个小宫女小太监,总共六个人伺候。
这人多了,想要出头就不容易,她也在想,怎么在她面前能够长久的保住地位,不被他人压下。
正说着,就见绿猗来了,说是皇贵妃有赏赐到,毕竟先前为了给她请御医,摔的手都流血了,这宫里头女人,皮肉最为重要不过,皇贵妃感念她的付出。
“主子说了,这赤金头面赏你戴着玩,过几日再把份例给你送过来。”绿猗看着她手裹着纱布,眼泪都出来了:“如何能伤了手,你可得好生养着才是。”
道理她都懂,叶诗旜便点头,反握住绿猗的手,笑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好着呢,没事。”
她当初御花园醉酒,一步步走到今日,堪称步步惊心,却意外的挺顺利,但越是顺利她就越得稳,后宫经不得失败。
绿猗左右打量着她,半晌才笑着道:“好就成,看着还瘦了,你多吃些。”
这大概就是你妈觉得你冷你妈觉得你瘦了,叶诗旜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脸颊,低声道:“知道了。”
绿猗又说了几句,这才画风一转,说皇贵妃生病,僖嫔在跟前伺候的时候失了仪态,直接被罚俸三个月。
若是先前的僖嫔,可能拿月例不当回事,但失宠这么多年,她手里没什么余钱,基本生活都要支撑不了,哪里能经得起罚钱。
这春季快过去了,马上到夏季,夏装还没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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