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沉坠,如血残阳被密林枝桠撕扯成破碎的帛片,无力地涂抹在凌妄踉跄的背影上。
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垂死般的噗嗤呻吟,每一次踩踏都像踩在他自己濒临碎裂的骨头上。
风是冷的,裹挟着身后那群恶鬼般黑衣人的气息,还有他们腰间那环奇异匕首的金属寒意。
前方的少年人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庞的轮廓甚至还未完全褪尽少年人的青涩,此刻却被一层灰败的死气与焦灼的绝望覆盖。
声音擦过耳廓,分不清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是后面追来的气音。
牙关咬得太紧,齿缝间弥漫开铁锈般的腥甜,不知是旧伤翻涌,还是牙龈迸出的血。
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物,被一层层干涸或新鲜的血迹浸透,沉淀出一种骇人的黑,像无数亡魂的凝视,压得他脊背佝偻,几乎要折断。
眼前的断崖突然撞入凌妄视野——一片空茫的绝路。崖底卷上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气,瞬间吹透他被汗湿的衣背,冻僵了四肢百骸里最后一丝热气。
身后的脚步声看到他停下来之后并不再急着追赶,步伐不疾不徐,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逼得他胸腔里那点残喘产生剧烈地抽搐。
退?——是淬毒的匕首和冰冷的死亡。
进?——是渺茫的生机,或者,更彻底的粉身碎骨。
兄弟扑上来用身体挡住射向他的箭矢时,血是热的,溅在他脸上……不谙世事的师弟把他推入密道,转身迎向敌人,最后那声“师兄快走”嘶哑得变了调……亲近的侍卫颤巍巍点燃了王府,火光冲天,为他争取了最后一刻,那些决绝的面容……
一张张脸,一幕幕场景,疯了似的撞进脑海,比身后追来的敌人更让他窒息。那份愧疚,太重了,重得他抬不起头,重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荆棘,刮得喉管血肉模糊。他们用命换来的这点生机,他不敢辜负,可前路……在哪里?
黑衣人的身影已然清晰,像一片沉默的、移动的墓碑,缓缓围拢。他们甚至不屑于奔跑,那种游刃有余的从容,比任何张扬都更令人绝望。
他们腰间的匕首,花纹诡谲,材质非凡,寒光在渐暗的天色里流淌,是他搅动江湖风雨这些年也从未见过的异物。
凌妄忽然扯动嘴角,一个扭曲的,比哭更难看的笑纹在唇边绽开,又迅速湮灭。
“我凌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枯骨,“算尽一切,布棋精密……”他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吸进去的却只有冰冷的绝望,“却终是输……天,半子啊!”
无人应答。只有那些沉沉的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缚在崖边,静候他力竭,或是自行了断。
凌妄的指尖深深抠进岩缝,冰冷的触感却让他恍惚了一瞬。
许多画面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三年前还未灭家们时,他还是名震天下的“秋水剑”,为报师门血仇,只身闯入朔州军大营,剑挑七将,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那一战令他名动江湖,也成了朔州军不死不休的死敌。他本不求闻达,只望以手中之剑,在这污浊江湖劈出一条清明道,护该护之人,斩该斩之仇。
可权势倾轧,何曾放过一人?朔州大都督赵擎天以“清君侧”之名起兵,第一道追杀令,赏金万两取他项上人头,只为三年前那场溃败之辱。
他辗转千里,浴血无数,终究被逼至这断魂崖。而真正将他行踪精准出卖、诱入这绝杀之局的……凌妄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痛楚与冰寒,那根刺,远比身后的刀剑更伤肺腑。
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显得可笑又苍白。逃过这一次又如何?这天下,想他死的人早已不计其数,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目光再次扫过那些诡异的匕首,某个模糊的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却快得抓不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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