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似纤瘦,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劲却一点都不小。
苏弱水被推平,躺下来的瞬间,少年的阴影罩下来。
她恍惚有一种被恶犬覆盖的恐惧,可很快,腿部的疼痛就将她从幻想之中拉了回来。
那次,隔着门缝,陆泾川看到了王妈妈按摩的手法。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东西看一遍就会了。
掀开厚重的裙裾,陆泾川隔着裤子按到苏弱水抽筋的小腿。
女人哭得双眸红肿,眼泪挂满香腮,浸湿鬓角。
她一只手死死抓着陆泾川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裙裾。
柔软的裙裾顺着她被抬高的小腿往下散开,露出白色的裤子。
少年指骨压在她的小腿上。
虽然王妈妈和画屏每天都会帮苏弱水按摩锻炼双腿,但腿部肌肉的萎缩是无可避免的。
因为几乎没有运动量,所以苏弱水的腿部没有太多肌肉,捏下去很软。
“你轻点。”苏弱水再次被痛出了眼泪。
大致是有求于人,这位郡主身上那股傲气和厌恶已经不见了。她哭得眼泪涟涟,不断抽泣,像是要把身上的水都流干。
陆泾川的指骨隔着裤子,顺着她的小腿往上蔓延,眼尾轻瞥,黑色的瞳孔中印出女人的脸。
因为疼痛,所以女人咬紧了唇。柔软的唇瓣上露出鲜明的齿痕,带着沁血的痕迹。女人的唇色本是淡的,现在却变得很红,淡极生艳,像糜烂的花瓣。
黑发散乱在面颊上,那张苍白的面孔浮上红晕,颤抖的很真实。
陆泾川漫不经心地想。
哭得真惨。
突然,女人侧弯着身体蜷缩,松开攥着裙裾的手,单臂挡住脸。
散开的袖口盖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片薄薄的下颚。
她哭得实在太惨,在陆泾川面前,苏弱水觉得丢脸。
四周安静了一会。
陆泾川的视线被那摆袖口遮掩。
女人的声音呜呜咽咽从布料里传出来,像小猫哼唧。
陆泾川换了一个姿势。
他的膝盖从女人腿下穿过,把她的腿垫了起来。
苏弱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往后一拽,盖在脸上的袖口往下滑,那张刚刚盖住的脸又露了出来。
她神色懵懂地朝少年看过去,正对上他隐没在火光中的眸色。
少年又笑起来,盯着她再次完全露出来的脸看,“这样更好施力。”
-
腿部的抽搐感逐渐消失,苏弱水拽着陆泾川衣摆的手松开,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湿透且力竭。
她躺在那里,低低喘气,跟重新活了一遍似的。
“好了。”苏弱水低声开口。
陆泾川指骨一顿,毫不犹豫地松开她。
柔软的小腿从他膝盖上滑落,藏入裙裾之中。
苏弱水觉得疲惫至极,她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火堆变得没有那么明亮了,陆泾川侧身往里面扔了几根干燥的柴火。
火焰燃起来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谢谢,辛苦了……晚安。”
陆泾川转头,看到女人闭着眼,已经陷入沉睡,刚才那一句话好似是他的幻听。
谢谢。
辛苦了。
晚安。
少年歪头,感觉指骨莫名瘙痒。
-
翌日,苏弱水从睡梦中苏醒,感觉身上有些发热。
昨天晚上出了一身汗,又没有及时清洗,然后又在山洞里睡了一晚,按照原身的身体情况确实很难抗住。
洞外山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了,清冷的日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适应了洞内昏暗光线的苏弱水下意识眯起了眼。
随后,她听到了人声。
“郡主?郡主?”
是刘叔。
“在这里,我在这里……”苏弱水张嘴,嗓音沙哑,努力发声。
“郡主。”画屏也醒了。
她抱着身上的大氅坐起来,看到苏弱水苍白的面颊,赶紧起身将手中大氅裹到她身上。
除了人声,苏弱水还听到了马匹的嘶鸣声。
“郡主!”刘叔急匆匆奔进山洞,看到完好无损的苏弱水,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
这次上山将众人折腾的不轻,回到驿站,王妈妈和画屏替苏弱水清洗身体。
苏弱水坐在凳上,低头看到自己满是青紫淤青的双腿。
那些淤青从脚踝往上蔓延,一直到膝盖之上,最后隐没入盖着白色浴巾的大腿上。
当时苏弱水太疼了,再加上她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并没有那么重的男女大防观念,因此,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冷静下来,还是被这半身的淤青吓得不清。
因为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
原身本就娇生惯养,多月无法行走,肌肉有些不明显的萎缩,平时磕碰一下就是一块青紫,更别说是用力按压了。
陆泾川的手劲绝对比王妈妈大,苏弱水甚至能从淤青边缘看到他的指骨痕迹。
“天呐,怎么会这样!”王妈妈发出惊恐的声音。
“没事。”苏弱水柔声安抚,将山洞内陆泾川替自己隔着衣物按摩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妈妈立刻抚了抚焦躁的心口,“既是小公子,那是没事了。”
虽然从王妈妈一等人的态度已经能看出来他们对陆泾川的态度,但苏弱水还是不死心。
“妈妈觉得,他很好?”
王妈妈立刻便笑了,“小公子是个心地善良,乖巧懂事,勤奋聪明的好孩子。”
陆泾川有两副皮囊,他喜欢顶着一张明媚漂亮的面孔,当一个纯真可爱的少年郎,可当所有人都被他那副面孔哄骗之时,他只觉得无趣,可能这就是聪明人的世界吧。
苏弱水看一眼王妈妈,无奈叹息一声,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妈妈,把我的小私库拿过来。”
此次出行,北平王给原身准备了很多傍身钱。
王妈妈起身,将原身那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拿过来,打开上面的小金锁以后,里面压着厚厚一叠银票。
苏弱水抽出几张递给王妈妈,“帮我给他。”
-
“这是郡主给小公子的。”
陆泾川看着王妈妈递过来的银票,数额很大,薄薄的几张纸,还透着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药香的熏香味道。
少年眨了眨眼,似是不解,“郡主为什么……”
“自然是心疼小公子了。”王妈妈笑得不见眉眼。
在她心底,已经将陆泾川认定成为苏锦书。
“小公子冒死进山,郡主是极感动的。”
虽然苏弱水没说,但王妈妈猜测是这样的。
“郡主说,小公子可以去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泾川低头,眉骨落下,投出一层暗影,盖住他眸中情绪。
他捏着银票,缓慢抬头,露出笑来,眸中藏着一抹为人无法察觉的轻蔑,显然是知道这位郡主已然对他不设防。
“这么多,我是不是该去谢谢郡主?”
-
山上那几日实在是将苏弱水折腾惨了,她睡得很沉,睁开眼的时候意识混沌。
屋内灯色昏暗,窗户也没开,日头刚刚落下,隐蔽的光线从缝隙中溜出去,只剩下一点残留的细线。
王妈妈打了珠帘进来,帘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苏弱水的意识清醒了些。
“郡主。”王妈妈低声唤她。
苏弱水闭眼缓了缓神,想起身,便从帐子里探出一只手,顺着袖口抓住王妈妈的手。
被苏弱水抓住的那只手明显僵硬了一瞬,似乎是想抽走,可苏弱水已经借着这股力气半起身了,自然不肯让它离开,便更加用力握紧了几分。
苏弱水撑着半坐起来,抬头的时候从帐子缝隙里看到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刚刚睡醒,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苏弱水从喉咙里哼出一个惺忪的音,“嗯?”
陆泾川换了件新衣,依旧是淡淡的蓝,只一点朱红色的发带垂在肩头,
他整个人融在昏暗的环境里,垂眸,安静地站在床侧,像个木架子似的杵着,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女人的手指很细,很白,指尖的粉色很淡,莹润的像一捧琼脂,轻轻一捏就会融化。她细瘦纤薄的手腕上缠绕着的佛珠光滑圆润,轻轻垂落。
陆泾川的手带着属于奴隶的粗糙感,虽然指骨分明的好看,但肌肤却很粗粝。
苏弱水彻底醒神,猛地一下甩开陆泾川的手,活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身子没了支撑,她跟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骤然摔回去。
动静有些大,正给苏弱水端茶水的王妈妈立刻小跑过来,茶盘里的茶盏都被晃出了水。
“怎么了,郡主?”
苏弱水倒是没有摔疼,只是摔得有些懵。
她喘了口气,是被吓得。
“你怎么在这?”
“是奴婢带小公子进来的。”王妈妈赶忙解释。
陆泾川那只被苏弱水握过的手垂下,露出另外一只手里捏着的银票,“郡主疼我,我会好好收着的。”
王妈妈点亮了屋内的琉璃灯。
灯光倾泻,少年弯唇,笑得明媚。
苏弱水下意识蹙眉。
陆泾川笑意不减,眸色却暗了几分。
又皱眉。
少年摩挲了一下指骨。
不如昨日哭着好看。
苏弱水稳了稳心神,“这是给你的谢礼。”
用银票来还恩情。
这是不想与他有牵扯。
昨日山上的危情过去,这位郡主又翻脸不认人了。
陆泾川眸中笑意散去。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捏着手里的银票,转身出去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苏弱水立刻松了一口气。
王妈妈却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这对姐弟也太生分了些,而且很明显,一向阳光活泼开朗脾气好的小公子生气了。
满腔热血被一沓子冷冰冰的银票打发,自然是不高兴的。
“您与小公子是亲姐弟,亲近些也无妨。”王妈妈忍不住劝了一句。
苏弱水看一眼王妈妈,有苦难言。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出少年那双眼睛之下藏着的冷漠。
也只有她,看到他笑却觉得瘆得慌。
对于陆泾川这样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能利用的人,一种是不能利用的人。
现在她是可以利用的人,他自然对她百般讨好。
可只要她失去了这份价值,陆泾川是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在陆泾川眼中,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可这样的人又偏偏能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获得利益,牵制对手。
一个无情无心却聪明至极,又不吝于手段卑劣的人。
可怕。
苏弱水本就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因此这副强撑起来的严肃冷淡模样在陆泾川离开之后迅速溃败。
像她这种象牙塔里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单纯女大学生,面对陆泾川这种由作者精心塑造出来的早熟野心家人设实在是太难了。
这就好比她刚进新手村就遇到终极大boss,虽然是少年版的,但实在令人心生不安和恐惧。
苏弱水可以确定,陆泾川会出现在梧桐山绝非偶然。
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对线,可没办法,不久之后,她会因为陆泾川而丧命,所以她必须要跟他对抗。
她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苏弱水救助过流浪狗,因为没有养过狗,所以她去看了训犬节目。
想要驯服恶犬,就必须要拿出气势来。
你越弱,它越强。
你越强,它越弱。
想到这里,苏弱水从被褥里取出一柄小铜镜。
小铜镜虽然没有现代的玻璃镜子那么清楚,但能看清楚脸上表情。
苏弱水躺在那里,对着小铜镜又弄了小半个时辰的表情训练,看着自己耷拉下来眉眼时,气质清冷高贵起来,再往下撇一撇嘴,显出对陆泾川的不屑。
-
陆泾川很少拥有这样外露的情绪,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苏弱水是第一个。
他坐在屋子里,看着手上的银票。
这是驿站内毕竟偏僻的一处房屋,它后面有一扇窗户,打开之后能看到斜对角的另外一扇窗户。
那扇窗户之后住着那位金尊玉贵的贵人。
苏弱水出发那日,他便跟着进了山。
山中起雾,容易迷路。
刘飞用匕首在树上刻下记号用来记路。
陆泾川破坏了那些记号,又用生血味道引来孤狼袭击,才获得这一次机会。
人在恐惧紧张,无依无靠的境况下会对救助者产生奇怪的依赖。
一切看起来进展的十分顺利。
可惜,梧桐山的雾气散得太快了些。
他还没来得及做其它的事情。
不过陆泾川认为他做的已经足够。
可这次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那位看起来并不买他的账。
他失败了。
陆泾川从小便能在奴隶堆里活得比任何奴隶都好,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吃过亏,只是吃过一次,便不会再吃第二次。他利用自己的脸,利用自己的乖巧讨喜,利用自己的心狠手辣,他很少尝到挫败的滋味。
呵。
少年不怒反笑。
真有意思。
他用力摩挲指骨,被握过的指骨似乎又传来古怪的瘙痒感。
-
因为上次进山极不顺利,所以苏弱水只能再等待机会。
最近天气不好,昨日晚间刚刚下过一场雨,今日阴天,没一会儿又从窗户口飘进去细密的雨滴。
苏弱水躺在床上,盯着床帐边挂着的半镂空熏香笼发呆。
她今日醒得早,窗户虚开一条缝,外头的天还没亮呢。
苏弱水摸出枕头下面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看了几页又没了兴趣。
她伸手触到自己的腿。
这几日老是下雨,她的腿也不舒服。
小说的具体情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原身到底是怎么找到神医的?
苏弱水偏了偏头,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书桌上。
那里摆放着干净的纸墨笔砚,细长的毛笔挂在笔架上,被风吹得轻缓。
水晶镇纸压在白宣纸上,折射出漂亮的五彩光芒。
她的家书还没写。
如果这个世界毕竟要按照剧情重要节点进行推进的话,是不是只有写了这封家书,她才能遇到那位神医?
苏弱水猛地一下拉起毯子盖住脸。
她不想写。
这封家书对于现在的苏弱水来说就跟进入阎王殿的邀请函没有两样。
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觉得苏弱水还没醒,王妈妈跟刘飞站在外头说话也没避着她,“那神医到底找到没有?郡主这一次疼过一次,她年纪还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王妈妈愁得红了眼眶。
刘飞也愁,南方毕竟不是北平,他带着护卫兵将附近找遍了,除了上次梧桐山的消息外,再没有寻到那位神医的任何蛛丝马迹,就好似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刻意掩盖。
“我再带人出去找找。”话罢,刘飞带着一队护卫兵冒雨出门去了。
王妈妈站在原处,一边抹泪,一边心疼。
苏弱水听得心尖颤抖。
她难道一直要受这种折磨吗?
苏弱水一想到那股钻心的疼痛,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次,两次,她的身体能承受,精神也能承受。
可长此以往呢?
身体被病痛折磨消耗,精神更是支撑到临界点。
到那个时候,就算她没有因为陆泾川而死,也会被这个病拖死。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苏弱水冷静下来,细细算计。
北平和这里送信来回最快也要一个月。
在北平王派暗卫到来之前,她把自己的腿治好,然后把陆泾川赶走。
苏弱水思考了很久,终于在天亮之前带着眼下的青黑,让王妈妈帮忙取了案几过来,放在床上,慢吞吞的写了一封家书,告诉远在北平的北平王,弟弟找到了。
王妈妈取了信,立刻找到刘飞让他差护卫军送去北平。
陆泾川正在跟刘飞学习兵法。
刘飞作为王府的正三品护卫指挥使司,学识和武艺都是顶尖的。最重要的是,他还上过战场,是个实践和理论完美结合的老师。
陆泾川虽然是个奴隶,但他知道识字读书的重要性,时常偷着去宗塾内偷听。他脑子好,学的快,那些老师只说过一遍的东西他就能记住,不止记住,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因此,短短两三个月,陆泾川便已经将刘飞教的东西吸收殆尽。
如此可怕的学习速度,就算是见惯了天才的刘飞都觉得匪夷所思。
“郡主的书信?”刘飞从视线从兵法书上移开,接过王妈妈手里散发着檀香味道的书信。
陆泾川的视线跟着下移,他稍稍眯了眯眼,却无法穿过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
王妈妈脸上难掩惊喜之色,“小公子,郡主已经在信中告知王爷寻到您了,等郡主治好了腿,咱们就回家。”
回家。
陆泾川垂在身侧的指尖下意识颤动了一下。
他脸上扬起笑,连带着周身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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