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赵珫的宴会设在安王府,赵珫坐上首,老太太和赵璟琰分别坐在稍下的位置。
秀秀以贴身丫鬟的身份陪侍在赵璟琰身侧。
老太太笑呵呵的,精神头十足,和几个京中同来的贵夫人相谈甚欢。
赵珫偏文弱瘦长,几杯酒下肚后,席间氛围轻松许多。
刺史赵如吏得见天颜,敬酒时激动得险些洒了酒杯,脸上红云火烧一般。赵珫没有怪罪,大方一笑,全然一派君臣和乐。
赵璟琰则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浅抿几口杯中酒,对席上和乐的氛围视而不见,仿佛还不如孤身一人在临渊阁对月饮酒那样自在。
秀秀见酒杯快空了,端着酒壶倒满,紫红的酒液流畅地倾泻而下,直直落入银质杯盏中。
赵璟琰正百无聊赖,眼前出现了一双玉白素手,他一转头,看见秀秀,黑瞳不易察觉地微微一亮。
酒杯斟满,正欲收回的手腕被人看似轻易地一扣,动弹不能,秀秀低声道:“老爷,酒杯已经斟满了。”
“嗯。”赵璟琰圈住柔韧的手腕,摩挲半晌,饮酒后的眼眸亮着幽幽火苗,打量着瓷白细瘦的手腕,像黑夜里绿莹莹的狼眼打量即将下口的猎物。
他轻轻一拉,秀秀被迫偏了身子,紫红酒液洒了几滴在桌子上,无人在意。
酒气扫过秀秀敏感的耳垂,赵璟琰漫不经心地说:“今夜我会晚点回去,你先睡,不必等我。”
自从进临渊阁照顾生病的赵璟琰,每一夜秀秀都是和赵璟琰同榻而眠。
按理说这并不合规矩,可老太太抱孙心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管家揣摩主子心意,不敢自作主张,所以临渊阁并没有安排秀秀的厢房。
秀秀以为皇帝来了,有些规矩该严一严了,她早就提前打扫了明秀院,打算今夜回去休息。
可是赵璟琰的这番吩咐,倒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依然让她一个通房和主子爷共寝。秀秀暗自蹙眉,连着几日贴身服侍,赵璟琰还未厌倦吗?
秀秀低眸,赵璟琰锋锐的侧脸被灯光柔和了线条,竟显出几分多情和温柔。
这厢主仆神态亲密,引起了席上其他人的注意。
“朕在京城曾听闻皇兄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朕心中忧虑,此番南下,特地令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员带上女儿妹妹同行。”
赵珫举起酒杯,朝向赵璟琰这边,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酒酣之相。
“如今看来,皇兄已有佳人在侧,倒是朕多虑了。”
皇帝一出言,席间一静,不少人都往赵璟琰这边瞧。
秀秀心中一紧,悄悄抽出手。她抬眼,望向赵珫那侧时,最先看见的不是那个笑意温和的皇帝,而是皇帝身边身着艳丽红裙的宫装丽人。
那束视线实在是存在感太强了,如有实质一般尖锐地刺向秀秀,叫人无法忽视。
秀秀头一回看见传闻中六宫独宠的丽妃娘娘,第一感觉是惊艳。高高的红色宫墙里圈住的、盛放的海棠花。
丽妃娘娘的美,是具有攻击性的,艳丽夺目,光华万千,一身艳红繁复的宫裙极衬她。
惊艳过后,秀秀发现丽妃显然对她充满敌意,精心描绘的长眉下,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她,几分狠毒的神色生生折煞了艳容。
秀秀低下头,后退半步,退入了帘幕里的阴影,也远离了众人焦点的赵璟琰。
“不过是个玩意儿。”赵璟琰一手荡着秀秀方才斟满的酒杯,淡淡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不必操劳臣这个闲人的家事。”
“毕竟,谁不知安亲王‘克妻’之名呢?”赵璟琰掀起眼皮,一扫席间众人,果然见到几个大臣面有悔意。
他隐晦地勾唇一笑,秀秀看得分明,只不过很快赵璟琰就将薄唇贴近酒杯,一饮而尽,很是颓废的样子。
皇帝赵珫高坐台上,隔着层层珠帘,温和的笑意也变得模糊,他安慰道:“皇兄尚年轻,一定会找到适合的女子相伴余生。”
赵璟琰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己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见赵璟琰不语,赵珫也不恼,他遥遥一点,点了一个确切的人,“秦太傅的小孙女正是二八年华,听说自幼长在佛寺,还是了悟大师的俗家弟子,受佛法熏陶。朕以为,应当能去除皇兄的‘克妻’之名。皇兄以为呢?”
赵璟琰冷冷看向赵珫,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隔着并不太远的距离,他这个伪善的皇弟眼中哪有半分笑意,清清楚楚满是恶意。
赵珫的这番话,让热闹的酒席彻底静了。
一直与京城贵妇谈笑的老太太,此时脸上毫无血色,摇摇欲坠,清芝清芳两姐妹分立两侧稳稳地扶着她。
前排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出了列,他身形清瘦,皱纹不多,并不显老,眉眼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老臣孙女芸儿自幼长在寺里,无人管教,顽劣不堪,委实当不起安王妃这一尊贵之位。”秦太傅婉拒道。
赵璟琰手中酒杯轻轻一磕,置于桌上,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脆。
“臣也以为不妥,臣身负恶名,不便议亲,莫误了好人家的姑娘。”赵璟琰不咸不淡地说道。
老太太的嘴唇抿得发白,低垂着眼,一头瑞祥飞凤暗淡无光。
秀秀将一切纳入眼底,她看得疑惑,雾里探花似的不清楚,但能敏锐地感觉到诡谲隐秘的暗流涌动。
不待赵珫再次假惺惺地说些安慰的话,赵璟琰已经一脸疲乏地起身告辞,“臣前些日子病了,不胜酒力,容臣先行告辞。”
被皇兄和臣子连番婉拒,赵珫神色不变,依然笑得温和,他很好说话地允了赵璟琰的离席:“皇兄先去歇息吧,身体重要。”
秀秀作为贴身侍女,自然一同跟着出了宴会厅。
刚出宴会厅没多久,秀秀便被赵璟琰支使回了临渊阁,他谁也没带,一人走入了深深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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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星也无月,湖心亭凉风习习,四下一片漆黑。
赵璟琰绕到这里时,肩上全是凉意,一顶灯笼已在等候。
“安王殿下,自京城一别,八年未见了。”秦太傅一声喟叹,看着夜色中高大挺拔的年轻人,眼睛里是欣慰之色。
“殿下长大了,臣还记得当年你拿着书卷殷殷问臣的样子。”
秦太傅名秦呈,他乃是三朝重臣,秦家人才辈出,根深树大,自秦呈之父起,便是开国皇帝的肱骨重臣。
秦呈本人是赵璟琰皇祖父钦点的状元,辅佐先皇登基,如今又是赵珫的太子太傅兼户部尚书。在朝中的威望,不比丞相低。
他年纪五十又八,已经满头银丝,看向赵璟琰时,眼神中的慈爱与安王太妃相似,那是一种长辈看疼爱的小辈的眼神。
秦太傅,曾经也是赵璟琰的太傅。
那时,赵璟琰还不是流放到南方的闲散王爷,他位于京城权力的中心,离太子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赵璟琰看向他的目光,却是一片冷然,“秦太傅千辛万苦约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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