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月光把路照的明亮皎洁。从山上俯瞰城内,花灯游街如烟火,坠于夜色下,仿若繁星。
滟滟流光停滞在宋妗妗的眼眸里,她低眉睥睨,今日的花朝节,若无此事,应是能与宋汝善他们一同游街放灯。但感受到身后满满当当的箩筐,宋妗妗的心也瞬时被填满了,竟也感到无比充实。
见宋妗妗没回话,白隼顺着她视线望去,算是悟出了什么,“今日是花朝,现在时辰还早,你将箩筐给我,去城里同那些小女娘一起游街吧。”
他刚伸出手,却被宋妗妗侧身躲过,“不必,做事做到底。况且,在花朝采草药也是很充实的,至少跟着你我学到了很多,回去刚好可以当做故事说给她们听。”
既如此,白隼也不愿自讨没趣。他眼眸微动,悄悄侧眸打量起宋妗妗的侧脸,却被她逮了个正着。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白隼急忙收回视线,黑沉的眼眸落在手心处,原先疏离的冷意却在缓缓消融。
“给你。”
白隼猛的将一东西塞进宋妗妗怀中,隔着夜色,宋妗妗未能看到他红透了的脖颈和耳朵。
“这是...”
宋妗妗打量起手中嫩绿色的花苞,心里一喜,语气不免带了丝雀跃,“这是春兰花?”
“毕竟今日之事我也有错,这春兰做花茶对身体有益,刚刚碰巧摘了些,你可千万别多想,就当是抵你人情了。”
话落,白隼还未等宋妗妗回话,便自顾自加快脚步向前走着。宋妗妗有些好笑,紧跟上前打趣道:
“白隼,你脸是不是有些红了?”
“不许胡说,我才没有!!”白隼急得像只会咬人的兔子,之前那副冷脸傲娇样顿时烟消云散。
“还有,你个姑娘家,怎能随意说出这种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特意想到我,帮我采春兰。”
白隼轻哼了声,嘴硬道:“不用,谁让我这么好心。”
宋妗妗:……
坏了,就不应该夸他的,几句就能上天。
“而且,我也没有特意帮你,只是凑巧看到了罢了,你可别多想!”
宋妗妗敷衍似的点了点头,步伐不停。
残山掠影,孤风如乐在山间空荡处回响,枯败的枝桠生出了春的形状,在半空吸引住了宋妗妗的目光。
二人前前后后下了山,那老者像是早就等在那儿,爽朗的笑声悠悠传来。
“今日多谢宋小姐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麻烦了,那林大夫,我就先回府了。”
她回眸想向白隼告别,却见他已经提着她刚刚卸下的箩筐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一段距离了。
见着林大夫,宋妗妗斟酌了片刻,终是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林大夫,那药架子白隼好似十分看重,如若他真的十分在意,我可以赔他一个。”
“哦你说那个啊,那是他自己从山上找的木材亲自做的,要不是今日需要义诊,怕是连碰都不让碰的。其实也就磕坏了一个小角,没多大事。”
林大夫说完,狭长微眯着的眼眸突然瞥到被宋妗妗握在手心的春兰花,两眼一亮。
“哟,这——怕不是春兰花吧?宋小姐这是自己采的?”
宋妗妗一愣,摇了摇头,看向走在前方的白隼说道:“不是,是白隼顺手在采草药的同时替我采的。”
宋妗妗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刚好能让没走多远的白隼听到。
只见他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冲着林大夫大喊:“师父!你别——”
在斑驳的花荫掩映下,林大夫爽朗的笑声直达耳畔,似完全忽视掉在远处直跺脚恨不得冲上前来的白隼。
他沙哑又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覆满雾尘的罅隙,进到宋妗妗的耳朵里:“哎呦这小兔崽子,长着一张嘴就知道胡说。哪能是顺路啊?你知道这山里的气候本就不适宜长春兰,春兰长相又普通,怕是废了好一番心思呢——”
“师傅,你走不走了!”
“哎哎哎来了来了,你这家伙,催啥催...”
群峰叠嶂,天末隐去微光。
芳草之下,柔波渐起,师徒二人拌嘴的声音随着背影融入夜色中,徒留宋妗妗一人站在原地不语。
她垂眸,清风掀起春兰的叶子,宋妗妗紧握住,不知何时手心已是一片炙热。
恍惚之下,烟火声骤然响起,扯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宋妗妗抬眸,只见绚烂烟火落下的地方,是宋府的方向。
云声舒卷,伴着璀璨火光,宋妗妗踏进了宋府的大门,刚准备放眼望去,便被宋汝善扑了个满怀。
“阿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今日是花朝,你不在的时候可无趣极了。”
这般说着还不够,宋汝善甚至蹭了蹭宋妗妗温热的脸颊。甚至直接将宋妗妗手中的东西递给一侧的夏筠,急忙牵起她的手走至家中的一棵老槐树下。
月晕如湿漉漉的白沫,罩在槐树枝丫上系紧的红丝条上,那上头的笔墨自己被风吹干,在银光下夺目万千。
宋妗妗抬眸望着那些红条愣了神,不经意间捕捉到“幸福”“安康”等字眼。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宋汝善便将毛笔和干净的红条递给了她。
“阿姐,快,趁时辰还没有过,将心中所愿写下来挂到槐树上去。据他们说,可灵验了呢。”
宋妗妗眼波闪了闪,手臂在即将触动到笔杆时却停在了半空中,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那一刻,思绪如潮流般吞噬着她的一切,耳边轰鸣声阵阵,她仿佛置入进了一片寒潭之下,无法脱身。
冬风阵阵,明灯万千,彼时宋妗妗恍惚间似是忆起了那年仲夏。
佳节之下,大街上人烟稠密,此起彼伏的摊贩声吵的宋妗妗抓紧了母亲的手,想要躲进她的怀里,惹得母亲笑开了怀。
寺庙中,她牵着宋妗妗的软嫩的小手,在红条上写下了“永不分离”四个字。
那一刻,年幼的宋妗妗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眸看着母亲幸福的脸庞,好奇问道:“妈妈,写这个有什么用吗?”
“妗妗啊,你现在还小,妈妈告诉你哦,在红条上写下来的愿望,是一定会实现的。”
什么都不懂的宋妗妗,自那时起,却真的相信了母亲的话,真的相信了她与母亲这一辈子,永不分离。
后来,狂风肆虐,坠雨敲打着本就脆弱的心门。白色的衣裙沾满肮脏泥泞的污渍,掺杂着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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