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白见师父进门,不好继续赖床,下地请对方安坐。
他路过川素商身边,带起道极轻的气流。
川素商猝不及防伸手,拉他手腕。
流星白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川素商不作罢,翻掌为指,拿捏徒弟脉门。
流星白眸光潋滟,像冷潭中闪出星点寒光,脚下生起道小旋风,带得他衣摆飞扬,身子飘叶掠风,飞离川素商身旁,定身在丈外,看着对方。
破师父原形毕露吹个流氓哨,仙人气顿时扫进簸箕不要了:“这可不是我教你的。”
话音落,他大袖一摆,手掐斗宿诀,是偏要跟小徒弟活动活动筋骨。
“宝贝徒弟如此深藏不露,”川素商笑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
流星白不说话。
平心而论,他不知全力相拼能不能跟师父打个两败俱伤,但眼下自封半身魔灵血脉估计不是对手。可他又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逼迫挑衅让他烦躁。师徒二人就这么仙气飘飘拆招换式,眨眼功夫二十招过,居然旗鼓相当。
流星白提指戳对方肋下,逼师父撤招回防。
预料之外,川素商“嘶”声抽一口凉气,人不躲不闪、猛然定住了。
看模样是行岔气,不知哪里刺痛。
他今早才受过伤。
流星白心软了,剑指变掌,在对方腰侧扶了一下。
结果呢,他的手刚触到师父腰身,破师父就笑了,身法矫劲若游龙,反手勾住小徒弟扶着他的手,巧劲一扭。
流星白的手顿时被反剪身后。下一刻,整个人被师父推着压在墙上。
“不错不错,没白疼你,”川素商话音落,斗宿诀落在流星白腰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为师看看。”
流星白想说话,可胸腔内的空气被墙壁和师父夹击成一声饱含气音的低吟,破嗓而出。带着难以描述、让人脸红的调儿。
就连斗宿诀也趁火打劫,自他腰窝渗进督脉,攀附向上,让他后背烧起一趟热气。
他不甘被挟,暗运灵息,反衬得川素商持咒的气息绵长平稳,半丝岔头儿都没有。
“你骗人……”他愤愤。
卑鄙!
川素商轻飘飘道:“傻孩子,临敌可不能心软,为师教你兵不厌诈,等你长江后浪推前浪。”
良心喂狗,流星白越想越气:后浪必把你拍死在沙滩上!
“为师也是没办法,问你又不肯说实话,只能直接上手,确定你是否真的无碍。”川素商说话探伤两不耽误,牵引咒诀游过流星白周身大穴,察觉他脉络无碍,稍微把心放下些——他的不对劲,或许还是因为娘亲的事?
“哦对了,思虑再三,我舍不得逐你出师门,不如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算咱师徒俩的秘密,你且安心留下、从长计议,如何?”
他想听对方到底说不说实话。
可别提实话了,连个冷哼都没有。
流星白运灵息冲斗宿诀。
灵息咒诀之间的博弈也如两人打架。眼下的情形好似双方瞠目僵持半天,其中一方突然抡棍子一蹦三尺高,“嗷”地叫唤一声:老子跟你拼了!
甭管打不打得过,气势不赖。
这之后发展如何,是要视乎对手的“脾性”了。
斗宿诀是探查敌手灵息深浅的咒诀,遇强越强,没有反之。
它二愣子特性霎时凸显,不留情地反扑。
川素商大惊收势,还是晚了。只见流星白眉头微收,嘴角淌下一行血。
“你!”
川素商弄巧成拙,心下懊悔,着急去扶小徒弟,却被对方拂手挡开了。
“弟子极厌受人安排裹挟,惊急之下露了魔气,但自来祸害遗千年,小伤不劳师父挂心。” 流星白咳嗽两声,浑不在意地抹掉嘴角血迹,似是厌弃血腥味,转身倒半杯凉茶灌下去。
入门多年,他与川素商相处不似寻常师徒那般刻谨,但最多不过腹诽或编排几句,今日第一次言行无礼。
“罢了。”
看对方还有劲发脾气,川素商收手掸掸袖子,从怀里摸出小药瓶放在桌子上:“是为师失了分寸,这药助你调息,歇一夜,天明随我回去吧。”他还有未尽事宜,但他打算先把徒弟送回去。话说到这他抬眼看对方。
流星白正垂着眼睛看药瓶。他嘴角的血没抹干净,衬得脸色白,却将目色映出温度。
那是种川素商从未见过的情愫,介于温柔与温和之间,扫尽了方才二人招来斗去、闹过火的不痛快,让川素商心头一揪。
“半魔半仙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你只是你,在煜清门里,可以一直做自己,”川素商温声道,他不再多留,出屋掩门,“好好休息。”
流星白眼看门缝闭合,夹去师父的影儿,嘴角扯出丝苦笑:可事到如今,讨不回说法,我只会嫌弃自己。
川素商回房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太阳要落山了,有片点阳光从窗口斜洒进屋,用尘埃悬浮造就出一道万物皆静的幻象。光也掠过仙人面前,将他银白色得眼睫映得很美。
可其实呢,上仙正像个眼看儿大不由爹的老父发愁——
小徒弟性子内敛,脾气太不随和。心念钢执,则钢极易折。
这样的脾性让川素商不敢把风听筠的托付和盘托出,更不敢和徒弟“齐心协力”去探究魂咒。因为二人心不齐。于仙魔而言,流星白年纪不大,但终归不是小孩子了,诸事有自己的主意。
唉,小时候他可不这样。
他是个小可爱,会把糖霜陈皮分给受重伤的“小叔叔”;会在病榻前陪着,悄悄念叨 “痛痛飞”。
经年已过,小可爱长大了,不记得浮光一点的旧事。
世道也再不允许小可爱揣着温柔,安闲度日。
上仙歇不住了,悄悄起身,往朵儿家去——风听筠留给他的线索与朵儿的娘亲有关。
日落西山,仙人缓行,遥见衡叔家上了灯,窗棂映出主人的身影。衡叔似是在收拾碗筷,而眨眼之间,窗棂上出现了第二道影子。
影子也是个男人,很魁梧。与衡叔交谈两句便动了手。
川素商大惊,身形随风动,眨眼功夫到小屋门口,还是晚了。他只来得及看见屋内空间术法的裂口闭合,父女和影子人都不见了。
空屋内烛火熄灭,青烟与残余的魔气丝丝缕缕缭绕纠缠。
岛上还有魔族?
川素商暗骂自己大意,合上眼睛洞虚顿开,霎时他能感应到方圆数里内的炁——没有与残存魔气相同的。“影子”已经不在长乐岛上了,能带着两个活人用空间术法脱离海岛,是个高手。
几乎同时,川素商的灵感阈限内闯进一丝怨气,还很新鲜。他寻迹来到在老雷家不远处的偏僻路旁。一双充满死气的眼睛正透过枯草荒叶的缝隙“看”他,一眨不眨。
眼睛的主人是曾在海边欺负朵儿的男孩。
他已经被一刀刺在后心,藏尸于此。
川素商眯了眯眼睛,起咒纳灵。咒随风舞,引得悲怨附和,残存于树梢草丛的炁凝结在仙人指尖,将当日因果回溯于仙人面前。
川素商面无表情地看完,不加评断,给男孩诵过《往生咒》,将他尸身焚了。
这之后,长乐岛星月宁静,再无怪异。
扶光露微茫时,流星白悄悄起身,揣了师父给的伤药,离开长乐岛,留下张字条:半月之内,必回师门领罚。
他启程时下了雨。
雨一路追他到古人界,为高矮错落的金顶白墙虚幻上烟雨蒙蒙。
蜿蜒的河流劈城而过,将主城分为好几块,河水夹杂着泥沙翻滚,与雨滴的清莹形成反差。
流星白在城门口的小摊上买了包糖霜陈皮,捻起一块,扔进嘴里。
点点白霜在口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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