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惭把怀中李苷娘的牌位轻轻放下,短暂梳理了一下当下的情况。
她任务失败,正要被系统抹杀,可是原主的灵识代替她被系统吞噬,阴差阳错让她活了下来。
可是任务怎么重置了?
她呆愣着看着面前的牌位。
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残存在碧玉簪子上的温月惭的执念化成的幻境,那么那根碧玉簪子应当是这个空间和系统存在的基础。
她眼睛亮了亮。
系统把簪子吞了,底层代码不就乱套了?
看来她能在这里重活一世,其实是系统故障的结果。
如果这么说来,如果原主真的被抹杀,这个世界是会崩溃的。但现在看起来大家都好好的,说不定,原主还没有死。
“温姑娘?”
杠夫站在她身侧,看她一直呆愣着,还以为她伤心过度了,没敢打扰。然而实在耽搁得太久了,这才出声提醒。
这一声唤让温月惭回了神,她张口:“起灵。”
“起灵——”
李苷娘原先是春扇楼里的姑娘,后面被时任图州同知的温朝山赎出来,养在外面,生下了温月惭。
此事隐秘,温朝山见她生的是个女儿,后面也腻味了;又害怕这个外室的存在影响他的仕途,便给了李苷娘一笔钱,二人一拍两散。
然而街坊不知李苷娘和温朝山的关系,只晓得她是楼里出来的,平日里也多避着她。因此,即便此刻她病重而死,这院里除了抬棺的杠夫,也没有多余来吊唁的人了。
她刚穿进这里时,葬礼就已开始。李苷娘的灵柩还不是一抬薄棺,看起来,原身操持母亲的白事应当花了不少银子。
温月惭拿着哭丧棒,走在最前方,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往平绥山走去。
平绥山不远,送葬一行走的都是小路。温月惭上山把李苷娘安葬,给杠夫付了脚钱,自己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赶去。
她刚刚回来,却半分不敢松懈。
按照她前世的记忆,今晚就会有人来杀她。
当朝的皇帝于政事上怠惰,司礼监势大,贪腐之风盛行。而温朝山在升任知州后,用重金走通了司礼监的门路,去年考满考察被勾了全优,今年又将整治图州水患一事上报朝廷,不日就将擢升京官。
这卖官鬻爵,一但门路走通了,倒也一帆风顺。只是此事若不能为外人道,总是容易横生变数。
几日前进港图州的巡按御史,就是温朝山的变数。
不觉已经走到院门前,温月惭眸色一冷,推门走了进去。
院中还挂着白幡,此刻也来不及收拾。温月惭走到李氏牌位前,跪下叩了一叩,便起身进了屋。
虽说李苷娘这么些年也试着做了些小本的营生,但邻里介意她的身子,少有人买她的账。她们母女二人,多半是靠温朝山当年留下的银钱过活,日子并不宽裕;因而温月惭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很体面的衣物。
最终,她匆匆换上件干净的棉布裙就出了门,往举灵湖的方向去了。
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已成惯例,今年却有所不同。
今年巡狩,太子随行。
先皇后遇刺身亡,皇帝哀痛,立定嫡子为储君。太子顾重晋是文华殿先生们教出的学生,痛恨阉党的奴颜婢膝;而顾兰安不同,他是璘贵妃的儿子,是内宦看着长大的孩子;司礼监如若想一直手握大权,扶持顾兰安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温朝山经由司礼监拔擢,入京后就直入顾兰安一党。
此事看似隐秘,但于太子而言,就是一览众山小,有什么看不清?此次太子随行巡狩,温朝山若有半点错处被拿住,别的不敢多说,往后仕途自是无望。
而她,温月惭,温朝山的外室之女,就足够御史参他一个私德有亏;往大了说,还能扯出弃养不孝。
上辈子,温朝山就为这事要杀她。
长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温月惭却觉得遍体生寒。
因为原身当年就是因此身死,故而上辈子的今天,碧玉簪给了她警示,让她有机会藏身,躲过一劫。
但这辈子,她不躲了。
温月惭抬头,穿过人群,看见举灵湖的大好风光。
管他为什么,她只知道温家要杀她,她就要把温家刺向她的刃,变成时时刻刻悬在温朝山头顶上的铡刀。
她在路边随手买了一包茯苓糕,在廊下坐下。
她要把温朝山的“私德有亏”送到某个人手里,变成一篇随时可做的文章。
这个人选谁,她方才是好好想过的。
不能是太子。
此事叫他知道,温朝山升迁无望,她还怎么借温家重回京都?
思来想去,她选定了一个在她自己意料之外的人。
卫陵。
卫陵是前任首辅费老的学生,和她同出图州,前世正是在今日,于举灵湖边得太子赏识,入了京。
今日之后,卫陵就是太子的人,必然会对温朝山的把柄感兴趣;而她前世与卫陵斗了几年,观他行事,包括他在她临终前说出的“棋子”之言,却又像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此人在处理温朝山的事情上,约莫会给她惊喜。
温月惭安安静静地坐着,轻柔的风和茯苓糕的甜香在她身体中一起化开,叫她舒服得眯了眯眼。
这个时节举灵湖风景最好,湖边尽是游人;青山碧水,人群比肩接踵,竟让人不觉得吵闹,反而稍稍抚平了她那刚刚死里逃生还充盈着恨意的心。
看着湖上的层层春波,温月惭心中百感交集。
她已经在这个空间内待了五年了。
谁能想到她从前最爱看的系统文有朝一日能发生在她身上?
谁能想到她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现代人,竟然在这波诡云谲的世界里走了一遭。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她仰了仰头,脱口而出道。
“好诗。”
一道含着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温月惭惊了一惊,转身看去。
男子穿得朴素,但举止难掩尊贵。
顾重晋?
温月惭心中的百感又多了一感。
上辈子顾兰安犯蠢害她时,这人还在香炉里加了毒,算是给顾兰安递过刀了。
她整理思绪,起身行礼。
“春光正好,姑娘的诗句,听着却有些悲凉。”
“这世间万物,讲究一个‘相’字;眼中所见,口中所言皆为心中所想。公子看得见春光无限,想必是清明豁达之人。”
温月惭面上挂着很得体的笑。
“有‘相’,自然也就有‘极’。鸿蒙生两仪,姑娘以水喻人心,眼光独到。”
顾重晋收了扇子:“我看天色还早,姑娘可要结伴同游?”
“公子,这——”
他身后的小书童想说些什么,却被顾重晋拦了回去。
这一番动作被温月惭尽收眼底,她微微一笑:“好啊。”
看这小书童的反应,顾重晋此行定是有事要办,而不只是来游玩的。
莫非他和卫陵的相见,并非偶然。
她大大方方走在顾重晋身旁,一颗心又往下放了些。
既如此,跟着这人,不怕找不到卫陵。
只是她记得,这以诗相会是顾重晋和卫陵的美谈,怎么重活一回,发生在她身上了?
一路上顾重晋倒是很安静,没有再同她说话,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温月惭假意欣赏着风景,实则暗暗等着卫陵出现。
不过他们已经在湖畔逛了半个时辰了,卫陵呢?
温月惭悄悄去看顾重晋的脸色,发现他也有些挂不住了。
难道上一世,他们二人的相见也这么大费周章吗?还是说这一世,卫陵根本没来举灵湖?
她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她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改变,怎么会让事情的发展和前世有这么大的出入?
几人实在走了太久,温月惭提出要从湖中堤直接穿行到对面亭榭歇脚,顾重晋犹豫了一番,还是应允了。
温月惭走前前面,不禁有些心焦。
若是这一世事情的走向发生改变,那么这一时半刻,她还真找不出一个能代替卫陵的人。
她正思考着怎么脱身,眸光一闪,却在亭榭旁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墨发披散,长眉入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