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竹行在回暖居阁的路上,一路都在琢磨宋将军方才唤她去书房说的那番话。话里话外,无一不透着他对妻女的疼惜,活脱脱是个顶好的丈夫、顶好的父亲。
她指尖捏着那方盛着香粉的小碟,心念一转。这香粉是宋将军派人送来给宋夫人,而这送的途中经手了旁人。只要能逮住送香粉的人,便能顺藤摸瓜,揪出那暗中下毒的黑手。
汀竹刚踏入暖居阁的门槛,便扬声唤来锁秋,声音压得极低:“去,把将胡舟给我寻过来,就说我想找他办件事。”
锁秋应声,旋即便转身去寻了胡舟。
不过片刻,锁秋便领着胡舟进来。胡舟垂首拱了拱手:“小姐唤小的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汀竹抬眸,目光沉了沉,将那小碟香粉递到他面前,给他看了一眼,便道:“这安神香父亲派人送给过母亲,我想让你帮我打探一下父亲是派谁送的,或是又经过了谁的手?”
“记住,动静别太大,免得让人起疑。”
胡舟闻言,抱拳应下:“小的明白。”
次日,谢玦带着明霄一早就到宸王府。
谢玦刚踏过垂花门,便见箫凛立在庭院中的桂花树下,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云纹,微风卷着细碎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却浑然不觉,手中把玩着折扇,眸光沉沉地望着天边的旭日。
明霄识趣地退到一旁,只留二人相对。
谢玦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缓步走上前,摇了摇折扇:“宸王殿下好兴致,竟一个人在此处赏初日。”
箫凛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冷冽如冰:“太傅府的戏,看得尽兴?”
谢玦低笑一声,走到他身侧,寻了个石凳坐下,随手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何止尽兴,简直是精彩纷呈。太子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姜云的跳梁小丑行径,还有那位宋家那位与太子有婚约的嫡小姐——”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倒是个妙人。”
箫凛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垂眸看着地面上的斑驳树影,语气听不出喜怒:“哦?如何妙?”
“姜云当众发难,句句戳她痛处,换做旁的闺阁女子,怕是早哭红了眼,或是恼羞成怒。”谢玦慢悠悠道,“可她倒好,不卑不亢,三言两语便将姜云堵得哑口无言,连带着太子的颜面都顾全了。”
他想起汀竹站在墨菊旁的模样,素青色的罗裙,沉静的眉眼,忽然笑了:“更有意思的是,她竟说容貌是皮囊外物,姻缘贵在两心相契。这话,倒不像是个被圣旨绑着的人能说出来的。”
箫凛沉默片刻,忽的抬眸看向他,目光锐利如锋:“你可知,宋将军手握三成兵权?”
谢玦拿着茶杯往嘴里喂茶水的手一顿,随即嗤笑:“你是怕太子娶了宋韫,便得了宋将军的助力?”
箫凛没应声,只是将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墨兰凛然,恰与他此刻冷沉的眉眼相映。望着那被微风吹落的残叶,半晌才道:“太子依仗丞相扶持,纵是得了兵权,也未必能握得住。”
“那你忧心的,便是宋将军本人?”谢玦挑眉,喝了一口茶,又道,“宋老将军忠君一生,而宋家与太子的婚约,听闻还是丞相亲自向陛下讨来的。可太子瞧着,分明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
“你说,这丞相究竟是何用意?”
“要么是想将宋家绑上太子的船,借兵权稳固太子的储君之位;要么便是料定了太子与宋家未必同心,故意留个破绽,好日后拿捏。”萧凛想起那日隐夜的那番话,眼底漫过一丝讥诮,缓步走到石桌旁,随即坐在了谢玦对面,端起一杯谢玦为其添的茶,一饮而尽,抬眸看了过去,放下茶杯字字带锋,“宋家嫡女既要入了太子府,便是钉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棋。可这枚棋,究竟是太子的刀,还是丞相的饵……”
他话音刚落忽然意识着什么,目光落在谢玦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又道:“你今日特意提起她,又想做什么?”
谢玦闻言,仰头大笑两声,将折扇在掌心敲得轻响:“多虑了多虑了。我就是瞧着那宋韫有趣,随口一提罢了。”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凑近箫凛,压低了声音,“不过那宋韫步步放低姿态,隐忍的模样倒与你一般相像。我到觉得她嫁与太子着实可惜,要不景珩你想个法子,将此女子勾过来?为咱们所用。”
箫凛听着他这番轻佻言语,眉峰骤然一蹙。
手中的折扇“啪”地合拢,骨扇重重敲击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他抬眸时,眼底的那点漫不经心尽数褪去,只剩一片冷冽,直直盯着谢玦:“谢砚辞,说话当有分寸。”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谢玦被他这陡然沉下来的气势噎了一下,知道与这人说不起玩笑话,随即又低笑出声,摊了摊手,将折扇重新轻摇开,语气散漫依旧,却悄悄收回了方才的轻佻:“罢了罢了,玩笑话罢了。瞧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我戳了你的痛处。”
“她既与太子有婚约,便少去招惹。”箫凛放下茶盏,声音依旧如往常那般冷冽,“太傅府的事,不必再管。”
谢玦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关心则乱?我不过是觉得她有趣,又没打算真做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笑道:“不过说真的,那宋小姐的风骨,倒是比京中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女强多了。太子娶了她,倒是捡了个宝,可惜——”
可惜太子根本不懂她的好。
这话谢玦没说出口,却见箫凛的眉头微微蹙起,眸光沉得似淬了墨,冷冷瞥了他一眼。
谢玦装作熟视无睹,从怀里掏出一碟书册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昨日我暗中观察太傅与哪些大臣走得相近,列下的名单,你且看看。”话落,继而慢悠悠道,“说起来,我已经将你托我的事办好。你可别忘了,答应我向你姨父讨那坛醉仙酿的事。”
箫凛闻言,垂眸看了眼石桌下的乌木小箱,抬手便将箱子推了过去,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诺,拿去吧。”
谢玦眼睛一亮,险些将手中的折扇甩出去,他忙不迭打开箱子,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正是醉仙酿独有的味道。
他惊喜地抬眸,不敢置信地看向箫凛:“你竟真的讨来了?我还以为要费些周折,你姨父那般宝贝这坛酒,平日里连碰都不让人碰,你是如何得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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