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政府先要在阴皇街下车，迟若衍看了看手机，此时已是下午一点半，她在研究所待了快三个小时。
她在手机上搜索阴皇街推荐美食，找到了一家广受好评的特色菜餐馆。
“餐馆规则:
1.全天开放。
2.外地旅客必须点甘露酒、七宝羹、五色糕之一。
3.文明饮食，禁止浪费、斗殴和任何不礼貌行为。
4.扫码点单，可以打工赊账。
5.餐馆只有老板，没有其它员工，禁止催促。”
好简单的规则，而且是她目前看到的第一篇手写规则。
迟若衍推开玻璃门，餐馆面积不大，人却很多，基本上坐满了人。
她找到一个空位，询问对面的人是否能拼桌。
对面是个年事已高的老太太。她的穿着打扮不太讲究，干瘦的身体裹在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之下。一头白发参差不齐，眉毛剩了半截，鼻骨边有道月牙形伤疤，整个人像一块风吹日晒的粗糙石头，又散发出落拓不羁的气质。
令迟若衍印象深刻的是她深灰色的眼睛，眼窝深陷，像是两粒灰烬中的火星。
“小姑娘，你给我买杯甘露酒，我就答应你。”
“奶奶，我是未成年人，买不了。”
迟若衍扫码点进菜单页，发现自己被禁止购买任何酒类饮料。
“算了算了，算我日行一善，你坐吧。”
“我可以请您吃些别的。”
“不用了，老婆子我除了酒，嘴里也尝不出其它味道。”
“奶奶怎么称呼呢？”
“叫我‘诗人’就好。”
诗人看着迟若衍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是在惊讶这个该死的世界还有诗歌，还是惊讶我这个老太婆能当诗人？”
迟若衍乖巧回答:“只是很惊奇人生原来还能有这么精彩的可能。”
诗人开怀大笑，露出一口不齐的牙齿，“小姑娘，你可真有趣。”
迟若衍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年龄，跟诗人聊起天来。
与阅历丰富的长辈聊天是种幸福，迟若衍听着诗人谈到自己波澜壮阔的过去，去过的地方，睡过的男人，读过的诗歌，她总能用一种幽默或是哲学性的语言讲述出来——如果忽略那些血腥的内容。
“你知道我是苏醒者？”
“才想到问这个问题。”诗人摇摇头，“我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灵感’很高，小迟，我能看到你的‘灵感’也很高。”
“‘灵感’就是对污染的敏感性，你可以很容易地分清人类与怪谈的区别，发现规则，理解规则，改变规则，同样，也容易被规则捕捉。还有一个叫做抗性，字面意思，就是你对污染的承受值。”
“奶奶你之前是市政府的人吗？”
“市政府？可以算是吧。”
诗人拍拍手，“不聊这些了，你不是来吃饭的，待会饿着了，我可是罪过。”
她顺便推荐了几道菜，“那老板也就会做这几道。”
老板端着菜从旁边蠕动过去，她重重地把菜摔在隔壁桌上，脸上的一排蛇鳞闪闪发光，“老太婆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娥陵你真是冤枉我！”
诗人和她交换过联系方式便离开了。
迟若衍尝了诗人推荐的菜品，鲜香麻辣，确实很符合诗人的个性。
老板赠送了一个没在菜单上的饮品，五彩缤纷的绚烂色彩，像吃了毒蘑菇后的幻觉。
“放心，隔壁就是市政府，不会给你下毒的。”
老板翻了个白眼，长长的尾巴甩了邻桌大声说话的人一巴掌。
“谢谢老板姐姐。”迟若衍双手合十，表达感谢。
饮品的名字叫五色饮，命名的方式非常直接，如果冻般柔软颤动，滑过她的食道，十分清凉。
迟若衍舔唇，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吃。
市政府的位置很显眼很好找，不论是手机导航还是道路地标上都有指路信息，除此之外，下面还附有访客规则。
“市政府访客守则:
1.如果您需要帮助，请到市政府寻求帮助。工作人员统一佩戴工牌，上面含有名字和编号，并具有人类基本特征，如果您发现不对，请无视，并找到正常的工作人员告知她。
2.在进入之前，您必须确保您进入到正确的地方，注意墙壁上的蛇形花纹，如若发现蛇形花纹消失，请在一分钟内根据身上由市政府出品的配饰提醒立刻原路返回。
3.如果您发现自己无法推开大门，请到任意一家特色餐馆向老板说明情况，她们会让您饮一杯特殊饮品。
4.接待大厅有时会有特殊访客，不要惊扰它。
5.请不要随意向她人提到市政府的存在，我们会对背叛者予以清除。”
迟若衍的口袋里放着之前方知有给她的石头，包里装着戴安拜托的信和研究所的项目资料，确认无误后推开大门进去。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穿着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笑意盈盈地询问。
她正是迟若衍在永彬超市遇到的那个促销员，看到迟若衍的脸后，吃惊地感叹:“好巧啊！”
迟若衍也很惊讶，她没想到市政府如此压榨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我们又遇见了，真是缘分。你也太辛苦了，上完超市班还要来市政府继续上班。”
工作人员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她无奈地耸耸肩说：“没办法，市政府一直人手紧缺。”
“今天来是遇到什么困惑了吗？”
迟若衍点点头，“我有好几件事情想要咨询一下。”
“有个叫戴安的人拜托我带给你们一封信。”
还没等她具体描述戴安的样貌，面前的工作人员就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是戴安？！我们还以为……”
“抱歉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工作人员平复自己的呼吸，“请跟我来。”
迟若衍跟着她走到一楼深处的某个房间，门牌上潦草地写着办公室。
“朱明部长，部长，是戴安的手信！”
里面走出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她披着一件格子大衣，灰色阔腿裤，手上端着一杯咖啡，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疲惫。
她的声音沙哑，“好，你先回去，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先进来。”
迟若衍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朱明强忍着哈欠，眼眶中不自觉流出生理性眼泪，她胡乱地擦了擦，“迟若衍？是那个研究所的研究员？”
“是的。”
距离近了，迟若衍更能看到朱明眼球里的红血丝与干裂的嘴唇，好像几个月没睡过觉。她不禁担心道：“部长，你要不要去休息会。”
“没关系，习惯了。”朱明面不改色地灌了一大口咖啡，拉开一个椅子，“坐这里。”
迟若衍把信交给朱明，顺带讲了下戴安的情况。
朱明叹了口气，没有拆开信，而是凑近了迟若衍，对她说：“迟同学，凑过来的。”
迟若衍把椅子挪近了点。
朱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一个喷雾往她脸上喷。
“咳咳，等等，怎么又是这个。”迟若衍来不及反应，又被喷了一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味道比上次好闻。
朱明反而开始批评迟若衍：“迟同学，你怎么能随意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呢？”
迟若衍决定诚实回答，“我看到我们那的规则纸条了，有个F41-88的编号，刚好戴安的首字母是第四个和第一个。前面的数字应该代表她的名字，这个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朱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处，声音淡淡的，“那你知不知道，苏醒者一旦堕变，就会成为规则怪谈的傀儡。”
“我觉得戴安的污染程度并不高。”甚至没有叶凌霄高，她感觉，“你们救不了她吗？”
朱明又叹了一口气，“研究所没告诉你规则怪谈的常识？”
迟若衍默默回答没有，她问：“戴安说你们会给我报酬，我想要知道为什么。如果你需要休息的话，可以找别人来告诉我。”
朱明的目光柔和了一瞬间，“不用了。有些规则怪谈由人类的情绪产生，因此我们也可以影响它们。有人发明了稳定锚。只要把它成功与该怪谈的核心规则融合，我们就可以勉强控制它。别想了，只能尽可能地让它变得温和。”
“不久前我们探测到一个新的规则怪谈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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