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睁眼瞎的人,在剧院看舞台剧那天没瞎,所以其实一早就看到余芷了。
入场的人群中,一颗头一颗头的晃动里,他以为看错了,出现幻视了。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脊单薄,动作轻,走路的动作不疾不徐。脸上笑着,嘴唇抿起。稍侧脸,转回去,隐入一个陌生的人影里。
再看到,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嘴巴也不抿了,眼梢的笑也没了,与一开始那张乐呵呵的脸判若两人。
再看,脸上不止笑容消失,已经有了明显的不高兴。
尤其是他回头看去的时候,隔着层层人头,她用眼刀跟他交流。
他确定了余芷的确存在于这个空间,但这个有别于想象中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所以还拿那张见了鬼的脸对他。
他对她不好,欺负他,从来没有尊重过她,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也没从他身上捞到过多少好处。
情况的确是这样的?
整场演出闻博延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场上的演员在走位,他也在独自一个人的世界里游走,周围一片黑,一片空无,他最后走到了一个从未站过的角度上看起了这个问题。
节目结束,她在前,走得很快,是生怕被他拦住的样子。
她的那几根细手指牵着旁人,没有穿羽绒服,穿了件浅色大衣。头发扎得松,垂在脑后,是故意打扮的样式吧?从前在他眼前她也不少打扮,打扮与不打扮的区别就是人变鲜艳了些,眉眼也更深。
距离最近的时候,他看到她脖子上那颗小痣。
碎发遮掩,若隐若现。
只是一刻,看到那颗小痣的一刻,闻博延胸腔里涌出一股冲动。
想把什么攥紧。
想用什么填填胸腔里一股股的空。
这股空是什么?
是余芷。
他想把人拽过来,拉到面前,想跟她说说话,想她好好抬起脸来,让他能看看这张他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睛。最好是能对他笑笑,笑得像从前那些高兴的时候那张脸重合。
不要用这副冷冰冰的后脑勺对着他。
闻博延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
他后悔今天的局面了。
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
正是在闻博延恍惚的无以复加的这一刻,白映秋从他身边跌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
南山,初春的梨花开了几树,老太太在别墅的花厅里煮花茶,晒太阳。
原本惬意的一天,立刻因为下边的人拿了一份同城快递给她而变了脸色。
包裹皮被老太太撇在一边,包裹里薄薄的一张纸被老太太一叠折了起来。
她这是在掩藏什么不能让旁人看到的秘密。
打发身边的人走开,她才给闻博延打了电话。
这两天闻博延都不在南山,因为老太太的一再安排,最终促成了那天剧院的行程。一行年轻人一起进城,最后是白家两姐妹单独跟了闻博延进了剧院。
也弄巧成拙地促成了白映秋跌的那一跤。
并这一张检验报告。
闻博延当年车祸躺进抢救室,是白映秋及时站出来给他献了血。人的性命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如果那一刻没有及时的那袋血,人没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像谁被一块果冻堵住了气管,只一个小急救,人就可以没事了,但要没有,活生生的人也可以说没就没了。
老太太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多重视失而复得的孙儿,也就有多感激白映秋。
何况两家原本交好,也正因如此,在闻博延车祸原因没有查明的情况下,才会秘密送进白家姑爷的医院。
也因此将白映秋放在心尖尖上喜欢,想尽办法的撮合她和闻博延。
但是老太太收到的这张检验报告上白映秋的血型为什么会是大众的A型血。
“你给我寄的这张纸是什么意思?”
“写得不够清楚吗。”闻博延声音暗淡,也没有心情。
“这报告是哪儿来的?”
“报告上有检测单位名称。”
“博延呐,大过年的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倒想问问,是不是您在跟我开玩笑。还是……是他们在跟我开玩笑,这么多年把我耍得团团转。”
“……”
老太太的心被闻博延暗沉里带着无奈、冷笑的声音刺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闻博延一直就不愿意相信,肯花钱哪能被一袋血就逼死。
哪会就需要那么一个人来救他的命。
所以他们还真就拿了血库里本就有的血,陌生的不相干的人的血,作了一笔萝卜地里赶人情的买卖,在他身上罩下一个救急救命的罩子。
闻博延心情不好,没心思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这边是被这件事弄糊涂了,最后这通电话不了了之。
春节大假还没结束,御景大厦除了康武只有闻博延一个人。
白映秋的戏耍,两次戏耍,闻博延认定此生不可原谅。但这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发生视幻的那个人,何尝没有戏耍他。
至少站在他的角落里看,余芷、余家人做过的事切实存在,并不会因为余芷的离开就消失不作数了。
而他为什么不用骨子里撇清白映秋的干脆方式同样撇清余芷,反而在对方毫不纠缠的情况下,频频找上门去。
心情不好的人从卧室进衣帽间,没病没痛没有不清醒,但他又错看了那么一个单薄的身影,系着碎花围裙蹲在地上收拾着什么。
高高的人,背脊冷,脸冷,蓝色衬衫冷。英气的眉一折,明知道不可能,他却有种想叫一次试试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是他自己发疯了。
清瘦的喉结在散开的冷色衬衫领口掩映下上下滚动了一番,转脸,闭了闭眼。
闻博延捏眉头拖开一道茶色玻璃门,拿出换洗衣物。
自余芷离开,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大到事物的布局,小到一瓶洗手液。衣服换了人清洗、整理,但味道还是相同的味道。
其实没有区别,有的区别只在于一个人魑魅魍魉的心。
闻博延进了浴室冲澡,冲好澡出淋浴间。盥洗台上,玉石砌筑的台上台里注满水,他开始刮脸。
腰上只系着一条白色浴巾,胯骨之上的腰身,在许久没有心思健身也好、运动也罢,腰腹还是劲瘦的。
只是吃得不顺心、吃得少,身上已经少了些许漂亮饱满的肌肉块,多了些清瘦的骨骼线条。
余芷跟闻博延三年的相处里似乎总是在顺从,但也从来就顺从的拧巴。因为她只顺从她愿意顺从的,从不低头她不愿意低头的。
于闻博延而言,她最像什么?
最像他手里的这把剃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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