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脚踹出世界的云雀晴珂有点想吐，偏偏这时候脑袋里还有个东西不停乱响，【欢迎您！晴珂小姐，您需要完成任务才能能够回去。】
【世界一·咒回之夏。】
【请守护夏油杰的心理健康。】
站在陌生的客厅里，她下意识地观察起来。
一家四口的合照。父母关系和睦，看样子她是姐姐，还有个眯眯眼的弟弟，笑容腼腆。
这样想着，晴珂发觉自己突然多了些关于弟弟的记忆。
紫色的眼睛，叛逆的刘海，带笑的嗓音，“姐姐。”
夏油杰？就是他啊。
看样子只需要做个好姐姐就行了。
这活她熟，云雀那小子不就是被她带大的嘛，现在还成了品行端正、人缘不错的风纪委员长。
玄关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考。有人从外面插进钥匙，缓缓打开门。
晴珂望过去，少年身形颀长，站在阴影之下，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之前的记忆告诉她，爸妈出门旅游了，自己刚从意大利留学回来，和这小子四年不见了。
她仔细将记忆中甜甜地叫“姐姐”的小孩，和眼前神色冷淡见到自己时有一瞬间惊愕的少年进行对比。
好像眼睛小了点。
少年在玄关停留的时间有点长，晴珂很顺口地叫他，“小子，好久不见。”
夏油杰自然也看见了晴珂，她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家四口的家庭合照，头顶的灯为她加上一层晕染。
这本来是自己四年所思念的画面。
但是那群愚昧者的慌张和恐惧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视网膜内。
一面是家里温馨明亮的灯光，一面是泥泞不堪的丑陋。
夏油杰站在中间，突然有些反胃。
不可以再动摇了啊，不要被无用的软弱拖住脚步。他警告自己。
来的路上，你不是早已做好为大义表忠心的觉悟了吗。
他试图牵动唇角，“…好久不见，姐姐。”
夏油杰带着无尽的死寂走近她，蹲在她的面前和她对视，声音轻柔，“姐姐怎么回国了？”
姐弟二人对视着，似乎有无声的屏障隔绝了周围的一切。电视中喜剧片里的主角唔呀唔呀地笑着，又像在荧幕下孤寂的悲苦。
夏油杰伸出了手。
他能够察觉到身上的湿漉，能够感受到空气里不同于外面的温暖，能够看见姐姐平静的眼神，但这都将与他无关，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一下，却还是有力地掐住对方的脖颈，不再挪动。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么扭曲，一张脸上是似笑似哭的凄哀。
晴珂看到了。
这孩子比起是要杀死我，更像是要杀死他自己，杀死一切会令他变得犹豫懦弱、摇摆不定的事物。
他很痛苦，也很疲惫，他快要死了。
晴珂在心中叹气，那老头真是作弊。如果是什么还不知晓的小孩，还可以从小教起。
但面对一个快要崩溃的少年呢？他的三观早已被过往的经历一次次打破又重组，难道能被她三言两语地拗过来吗。
晴珂看得清楚。
这孩子因为自己坚持的东西崩溃过一次，是潜意识中害怕就此疯掉，所以拼命地为自己寻找到另一条道路，一条只需要封闭感知、不想不看就还能勉强称之为活着的道路。
他目前无法应对新的变化，这个时候自己做出丁点的反应，很有可能再度刺激他的神经。
靛蓝色的眼眸不带感情地打量着。
他很瘦，瘦到有几分脱相。
他的眼睛还睁着，那种眼神，晴珂看见过。在不甘心死去的人身上，她见到过那样的无力和挣扎。死不瞑目。
可是，这不该出现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
她垂眸，握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清楚地感受到那只被握住的手在颤抖、发冷。
夏油杰被她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微微失神，随后被晴珂一掌反摁在茶几上，不再有任何动作。
晴珂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声音微哑，“就这点本事？又或者该夸你，真是长本事了？”
记忆中，夏油杰的拳脚功夫都是跟着自己开始练的，即使出国后也会线上指导他一招半式。从某种意义上，他还真是长本事了，用她的招数对她。
夏油杰不语，阖上眼眸，一瞬间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不做反抗。
死寂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晴珂才不惯着他，让这小子继续乱想下去怕是更糟。
她一只手拽住夏油杰的衣领，照着那张俊脸重力出拳，“现在清醒点没有。”
晴珂松开手后，夏油杰仰倒在地上，他的视野被巨大的顶灯占据，还有正在睥睨自己的晴珂，最终眼神落在她脖颈那处刺目的红痕。
后知后觉的良知让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要做什么混账的事。
姐姐。
那是他的姐姐啊。
他张开嘴，却说不出什么话语，只能痛苦地蜷缩起来，他怎敢、又怎能对至亲下手？！
一只手熟练地拍了拍他的头，嗓音一如既往地轻散，却让他感到平静。“杰，和我说说好么，你看上去，快要碎了。”
…
夏油杰突然想起儿时的事。
那时候幼小软弱的自己常常会被贴着自己的丑陋咒灵吓到，时常发烧。
父母带着他各方求医，却没有任何效果。
他们不相信孩子所说的“看见了长满嘴巴的怪物”，反而更加坚信是杰烧得不轻，只好更加紧张担忧地四处询问。
无数次，夏油杰即将被未知的恐惧和自我怀疑吞噬之际，只有晴珂会相信他，哪怕她也不曾看见。
她会溜进杰的房间，直接穿过那个怪物，摸小狗一样的手法随意揉揉他的头，眼神平静，“杰，和我说说吗，你快要哭了。”
杰就哭着告诉她，她刚刚穿过了怪物的一个嘴巴，现在和怪物重合了。小晴珂听了一阵恶寒，迅速拉开距离，丢了一团黑漆漆的火焰，“现在呢？”
“…没有了。”他抽噎着，无法忘记火焰划破黑暗的一刻，也不会忘记晴珂再次看向他时，那双平静中饱含信任的眼睛，如大海，如破晓之际的透亮。
…
看到晴珂那双与记忆中如出一辙透彻清晰的眼神，近日的徘徊和苦痛仿佛有了宣泄之处。
他难得有了如此多的倾诉欲，于是他没有条理地讲，讲那群无知愚昧的村民，讲自己遇见了一位强大的咒术师，讲悟已经是最强了，讲理子讲灰原，讲他如何忍住那股难闻的味道咽下咒灵玉，讲那两个孩子，讲自己如何确定要亲手做这等刽子手……
晴珂只是听着，在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
等夏油杰情绪稳定之后，晴珂问，“孩子呢？”
“……在我名下的一处房子里。”
“你打算怎么安排？”
夏油杰恍惚一下，坚定道，“我会收养她们。”
晴珂不评价他的做法对与错，只是伸手把他拉起来，对他说，“嗯，一起。”
—
哄着两个孩子入睡后，晴珂看见倚门而立的夏油杰，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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