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青衫与郁林浓淡相宜,盈净若碧云翠烟,连水声都安静了下来,完全感受不到,身后是一场穷途末路的慌挫。
林兮见此地竟有人烟,像是寻到出路似的,问道,“姑娘,附近村子怎么走?”
那女子好像未听到林兮的话,没有答话。
但林兮确定,她听到了,因为她手间的衣杵在空中顿了一瞬,而后才复下敲衣。
林兮又道,“姑娘,我正被人追杀,可以告诉我哪里能躲躲吗”
那女子手中的衣杵停了下来,侧转向林兮,“林兮,你怎在此?”
目光交汇,林兮凝望过去,千言万语,翻腾覆转,在一个想不到的地方,以一种想不到的方式。
“邱怡,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什么?”邱怡愣了一下,向林兮回摆着手,“你怎会被人追杀?我带你去我住的地儿躲躲。”
“这是,你家?”林兮迟疑一声,驱马拾阶而下。
适才林兮在石台上,邱怡在石台下,邱怡只瞧得见林兮在马上的半个身子。可当林兮下了几阶后,看到马背上除了林兮,还有一人,而林兮身后,尚有一马跟行,马上也伏着个人。
邱怡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兮回道,“百花谷的人在追杀我和天作。”
天作。
邱怡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马背趴着的的是张天作,“先不要说了,我带你们去我那儿。”
邱怡边说着,边拉住缰绳,拽着马欲去。
“三月初十那晚,你在哪里?”
邱怡疑了一眼,“你说什么呢?”
“你人是不是在江邑?”林兮复问。
邱怡眼珠子提溜转了转,“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先跟我走,我带你们去避避。”她的声线仍十分清楚和婉。
林兮拽回马缰,没有说话。
邱怡向他身后扫了扫,果然见到几骑人影在林间晃,正向这边奔来。“他们就要追来了,快随我走。”
林兮眼中,邱怡一向温婉柔弱,从无人知她怀有一身凌厉的武功。刘府灭门案,也无任何实据指向邱怡。如错过眼前,怕是邱怡又将伪装成弱不禁风的病娇女模样。
“我也希望,那晚你压根儿没到过山岗镇。”
邱怡看不远处已有六骑一字排开,她央着林兮的手,催道,“快跟我走。”可邱怡手才握住林兮,那鹰就将尖尖的锐嘴送了来,不住轻点着邱怡的手侧,像是一面小鼓,在砰砰敲着邱怡。
一群彩蝶扑了来,扇舞着绚烂的翅膀,搅得邱怡心烦不已。
百花谷一女喊道,“你们已走投无路了,还不速速和我回百花谷。”
邱怡忍着怒息,试图呼出平缓舒和的鼻息,不令林兮察出自己的情绪。她垂下眼帘,看了眼左手,转又慢慢将目光移回林兮那清清正正的面庞上。
她疮痍地看着他,像是在乞求可以得到一丝理解,可林兮还是没应话,终认命似的泄了一口气,“也罢。”
林兮惑视着她,什么叫做也罢?是认下了她犯的命案,还是没有认下?还是说,那些命案,那上百条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句“也罢”的事?
手中缓慢塞入一衣槌,她的动作还是那么轻柔,林兮锁了锁眉。
邱怡视向林兮,轻声道,“帮我拿一下。”说后,又轻轻拍了拍鹰的脑袋,苍鹰在她的安抚下乖势地眨起眼,“你等等我。”
话毕,便缓缓步到那一排人马前,她站得很靠前,与那一字马队不过两三身位的距离,她希望可以与林兮距得远些。
林兮看着她的背影,斑驳在林间,瀑发舒垂,好像还是海棠花树下,那个气若仙华的少女。
邱怡朝着一字马队,淡淡吐了句,“我与百花谷井水不犯河水,尔等回去吧。”
为首的芍药抖出长鞭,对向邱怡,“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接着,向身后众女命令道,“上!”
一绛紫衣女以剑开击,挑向邱怡。
眼路漠光,邱怡左肩一带,侧身避开来剑,左手中食二指送至那女腕间一点,长剑脱手,邱怡反手抓住剑器的瞬间,左带回旋,那女吼间现着一道深深红痕。
芍药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正驱马扬鞭,立身蹬镫,一鞭向邱怡甩来。邱怡点地一跃,腾了足足一丈高,剑也由反手转为正手,随着一股惯力下坠,一剑直直插进芍药咽喉。
这时,绛紫衣女的尸身也从马上掉了下。
林兮难以置信,双唇不由张开了,只眨一下眼的功夫,还没看清剑在哪里,适才追迫自己绝境的人,就已倒下了两个。再定睛望去,邱怡接连在每人身前跃过,寥寥几道剑光过后,危机,就解除了。
林兮亲眼瞧着,那只在人身前闪一下,人就没了的身手,不由重重咽了口唾沫。
他未及说什么,邱怡便步态自若地自林间走来,看了眼林兮,又微微俯探,用着一双饱含心痛的目光抚了抚张天作,而后三指搭在张天作腕间。
邱怡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又看了看潭边浣洗过的湿衣,对林兮说道,“我去取下衣物。”
林兮心里瞬地震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方才发生过的事,在邱怡眼里,不如她浣洗的衣衫要紧。
邱怡端起木盆,再踏着层层石阶走到林兮身边,拿过衣杵放进木盆,另只手牵着二马缰绳,没有说任何的话,也很担心林兮再开口问些什么。
她希望邱怡这层身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与世毫无瓜葛、毫无痕迹的透明人,甚至当“邱怡”完成任务后,她也不需要有人记得,邱怡存在过。
林兮随邱怡沿着崖壁走向树林深处,没多会儿就见一处洞口,邱怡此先的那匹青马也守在那儿。
邱怡放下水盆,将马绳绑在洞前一树上,从林兮手中接过鹰,轻拍了下,眼睛向洞口挑了一眼,“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你扶他二人进去吧。”说后,又将苍鹰搂在怀里,向洞内走去。
林兮看那爬满青苔的洞口,几是难信那是一姑娘家可以住下的,但她说的每个字,都是既清楚,又温婉。于是将张天作将扶下马,搭背贴在后背,忍着一身的酸乏蹒跚前行。
这么一番动静,他还可昏睡得沉沉的,林兮想不出该用怎样的语言描述他昏迷这段时间自己遇到的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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