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送别师父与老太师后,除了太初殿就很少外出,好似偌大京城,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想去了。
老太师府里的桃树移植了几棵到东暖阁,种在她喜欢的金满堂旁边。
闲来无事时,她会拿着小铲子悉心照料,不是浇水就是捉虫。
只是在决定与殿下成婚后,这样的闲暇时刻少了许多。
她几乎日日都被安排了各式各样的繁琐事项,连嫁衣和凤冠的尺寸、款式就已经修改过无数次。
可殿下依旧不满意。
不知道地还以为是他穿....
大婚之日将近,多日前她曾修书一封到江南,告诉哥哥,她即将与殿下成婚,婚期定在年尾。
一般外地官员会在年尾进京述职,或许能刚好赶上她的大婚。
只是这信如石沉大海,一点响声回应都没有。
“姑娘,殿下刚派人来传,午后要去西北军将领会谈,不能陪你同去内务府看大婚的金银器。”
西北军连连胜仗,殿下召了部分将士回京嘉奖。
对比之下,江南水师屡败屡战、战绩着实丢人。
朝中渐渐有要撤换江南水师主帅的言论,而其中首当推举的是裴将军。
裴将军是殿下的人。
想到此处,她打了个寒颤,只觉前朝局势波谲云诡,同时也对这些争斗愈发厌烦。
“知道了。”这是小事,何况本来也不用他去。
午后阮阮乘着一架四人抬舆独自前往内务府。
她本就容易困倦,就打了一会儿盹,再睁开眼时,抬舆却停到一处亭榭前。
亭榭四面临水,檐上垂下纱帐,纱帐随风而走,微微飘动,显现出风的模样。
阮阮回头去看,贴身的侍女已不见,四个太监放下抬舆后均已退走。
亭榭中隐约站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看他的背影,阮阮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见面了。
她撩开纱幔,走了进去。
“陛下。”她欠身行礼。
成衍闻声回过身来,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整个人气宇轩昂、早已没有一点稚气。
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阿姐不必多礼。”
阮阮并未如从前般直视他的面容,“陛下,我不是林熙,担不起这声阿姐。”
成衍见她如此形容,眉间似有乌云拢聚,他转过身去,声音语调里已有了上位者的尊贵。
“阿姐,真要为了皇兄与我断绝关系吗?”
阮阮眼睫往上,看着成衍的背影,“这并不与他相干。”
两人原本就不是姐弟,身份有别、境遇有别,能同行一段已是缘分。
“陛下,我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平素所求不过一个简单安乐,”阮阮今日就要把话说透,既不再想见他,也不想掺杂到争斗当中去,“陛下是九五至尊,离陛下越近,我就越不能得平静。”
成衍并不想听这些,嘴角抿成一条线,转身盯着她,“难道皇兄就可以给你想要的平静吗?!”
“他若一直在骗你,你还要嫁给他吗?!”
“他不会骗我。”
“你又想通过我,得到什么。”
如此区别的对待,嫉妒的火苗“噌”地一下从他心底蹿起,他上前一步,拉近与阮阮的距离。
“阿姐可知,素尘与丘朴道长在离开京城的当日就已被杀。”
“尸首早就被皇兄暗中运回江南,由江大人处理后事。”
阮阮:!!!
“素尘道长曾在诏狱里被活生生折磨了三年,始作俑者就是你最信任的皇兄。”
阮阮耳边如有飓风刮过,心跳声与耳鸣声汇聚到一起,声声震耳。
惊惧之下,手脚发软,头晕目眩。
单手撑着桌案,手掌发白,“休要胡言乱语。”
“阿姐若不信,亲自去问皇兄,看他敢不敢跟你说真话。”
她忘记自己是如何从亭榭回到东暖阁的,回过神来时,自己正坐在师父院子的秋千上。
成煦得知消息后,在书房静坐。
黄昏的橘黄色光线照亮他一半的面容,阴鸷沉默,充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书案前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奴才。
最终成煦只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阮阮不喜他动辄处罚宫人。
他看着案上刚刚写就的大红婚书,眼眸微微垂下,轻轻颤动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手腕几经抬起、放下,想要触摸婚书上她的名字,最终却只是将婚书合上,小心放入锦盒里。
起身去寻阮阮。
秋风寒凉,阮阮双手抓着泛黄的麻绳,一下一下地荡着秋千。
成煦走到秋千架后,等了一会儿才抓住麻绳。
秋千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头看着殿下握在麻绳上的手。
空洞的眼眸逐渐开始聚焦,这只手白皙修长,每日从他手里签发下去的政令,会从京师一路加急传至两京一十三省,只要轻轻一笔,万千民众、官员的生死、前程就会一笔勾销。
权力当真迷人,迷人心智。
许久过后,阮阮麻木了的神经开始跳动,“殿下,放手。”
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带着秋风般的寒意。
成煦握着麻绳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攥地更紧,指节处都泛了白。
“我想过要杀她。”
他的喉结上下翻滚,原本简单的一句话,他却说地紧张又难过。
阮阮的心陡然一跳,然后慢慢平静下来,“但你不会。”
师父身上的旧伤,对殿下下意识地畏惧,以及临走前谆谆嘱咐自己,京城里谁都不要相信时,她就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
殿下疑心重,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许下婚约,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师父。
所以,殿下曾经想过的杀机,为了她,他不会下这个手。
阮阮看着墙角的蔷薇花盆,蔷薇已经谢了,只剩下一点枯黄的藤野蜷缩在花盆四周。
师父应该带走它的。
放在这里,会无人照顾,会枯萎的。
“他们是怎么死的。”
成煦斟酌着用词,“离开当天,一群死士漏夜上了官船,全船无一人幸免。”
“当时派了数名暗卫跟着一道去,敌众我寡,暗卫死之前放了信号。”
“一番搜寻下,在梁河下游找到了尸首。”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布袋,束口拉开,里面是一只人形木偶。
是丘朴的。
阮阮接过木偶,在看到木偶面容的那一刻,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在她心底猛地断裂,眼泪突如断线雨滴,汹涌而下。
到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地崩溃。
若说之前,还只是一句话,现在,本该远去的木偶却真切地放在手心,无以复加的难过与悲伤像个网紧紧束缚着她。
“你小时候什么样?”
“你管我小时候,现在就是最英俊倜傥的我。”
一丝清明闪过,原来如此。
原来当时萧风要找的人就是丘朴。
“你是何时找到师父?”
“当年抓到林熙后不久。”
“你一直把师父关在诏狱里,是吗。”
“是。”
利刃刮心般的痛楚席卷全身,“诏狱三年,你用刑逼迫她制解药,她抵死不从,直到这最后一年,她才松口。”
阮阮回身,血红的眼眶里满是清泪,“不是她贪生怕死,她是为了我。”
“那种毒,不到最后一年,不能服解药,”阮阮用力地攥着那只木偶,“她不知你的底细,怕提早给了你解药,会害了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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