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见证了这世界修复的一幕。越发滋长的恐惧感让以利亚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老师,他感到自己开始喘不上气来,明明能清晰感知到来自另一个人的心跳、体温还有呼吸……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感,但也许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的未知威胁就像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深海,而溺水者的锚点唯有头顶的天穹。
不详的预感在巫女消失的那一瞬间几乎到达了巅峰,幻痛在顺着脚踝向上攀爬,以利亚发觉自己在剧烈的发抖,就像是一个快要于如影随形的虚幻灼痛中冻毙的人。
偏偏他无能为力,连试探着升起一堆火或者仅仅只是抱紧自己都做不到。因为他心知肚明,这绝不是依靠任何自我挣扎便能逃脱的、恐怖的可能性。
——你该如何同世界进行博弈?
“所以以利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吧。”
五条悟问他,语气轻柔地就像是在问你要吃喜久福还是草莓蛋糕。还能隐隐看见海岸线的浅川町上似是爆发了一阵混乱而恐惧的喊叫声,灯光散乱了起来,与越发密集的群星交相辉映。
“……嗯。”
他的白鸟于精疲力尽的惊惧中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脖颈和脆弱毫无遮掩地展现给他,任由他爱怜地抚摸着。其实五条悟早有预感,他从未听说过所谓的异常研究控制中心,对方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也仅有自他救起对方的那一刻起才开始出现,还有年轻人周身那因与世界本身格格不入而不自知流露的疲倦,那是唯有被迫停滞于异乡的旅人才会出现的病灶……
简直就像是他才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诞生的起始一样。
以利亚能感觉到对方在用手指一点点梳理着自己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仿佛在借此梳理自己的思绪。白发男人很耐心,他总是在另一个人身上有无尽的耐心,指纹缓且重地碾过了后颈,如同一个不会产生吻痕的吻。
“……我现在好害怕。”以利亚对他的锚点说,他发觉自己终于可以开口了,哪怕呼吸中带了点绝望的颤抖:“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就这么消失。”
就像是空气中破碎的肥皂泡,就像是同大气层剧烈摩擦时燃烧成灰烬的流星,就像是被T002吞噬的一切东西……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
“嘘,我知道,我知道……”嘴唇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上,连那飘摇的灵魂都几乎要在那个吻的作用下稳定了下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好么?”
群星似乎越来越近了,以一种癫狂的序列排序旋转着,密密麻麻得简直令人作呕。五条悟忍不住皱眉,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星空,他甚至觉得天穹中就像是潜藏着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睛,镭射似的瞄准了俩人。来自未知的粘稠恶意几乎已经遮盖了夜空,缓慢而不可抗拒的朝着他怀里的人压了下来。
开始涨潮了,那扭曲而庞杂的潮水是无声息的,如同潜伏在黑暗中居心叵测的怪物,悄然淹没了一路上那些破碎的残片、衣物的碎屑还有亡者的遗骨,很快便开始试探着朝着俩人的脚尖探去,但又被无下限格挡,唯有阴冷而不甘地向上攀爬着,带来了来自海底的窃窃私语。
“走吧。”五条悟重复道,他甚至罕见地流露了点焦虑:“我带你走。”
怀中人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但是五条悟只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就像是溺水者在海水中吐出了肺叶中的最后一口气,连声音都沉闷地隔着一层无尽的屏障。
“……别抛弃我。”
年轻人说,他绝望而热切地试图勾住另一个人的脖子,去吻他的嘴唇——但是他的吻落空了,那个人不曾拒绝他,是他的吻掉落在了虚空中,连手臂都从另一个人的身体中穿过,轻松得仿佛只是穿过了一片雾气。潮水彻底涌了上来,将他抛向了那暗灰色的湖泊,以利亚试图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但是他似已被世界剥夺了在这世间触碰实物的权利,触手可及的唯有一片虚无,他被那不可抗拒的潮水卷入未知的漩涡。
五条悟的眼睛慢慢睁大,清澈高远的瞳孔中倒映着如同一具海中浮尸般的爱人。他下意识伸手去拽,但他的手指就这么穿过了对方那求救的手掌。恐惧第一次攥住了最强的心脏,这种陌生的情绪是如此的鲜明,这让他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脱离母体呼吸到空气的婴儿似的,无措而抗拒。
“轰——!”
闪耀的超新星爆裂开来,山石碎裂,海水倒灌,炸开的海水撕碎了挨挨挤挤的星子,狂乱地搅动着,唯有那片暗色的湖,仿若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毁灭的黑暗,连带着所有来自最强者的攻击彻底吞噬了另一个人,唯余有一个仅剩的身影悬停在夜空中,脚下是冰冷汹涌的海水。
群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世界终于再一次捕捉到了祂的锚点。
……
人类的口舌无法呼唤祂的真名,于是唤祂为“那片海”。
世界是祂无意间搅动出的气泡,祂诞生于“诞生”这一概念之前。祂吞没时间,吞没光,吞没法则与命运,直到一切都浑浑噩噩地在祂的怀里化为了一片浑沌的浊液,祂才重新陷入了安静而不可知的沉眠。
后来的后来,海中的气泡朝着似乎更加明亮些的方向上升,有些中途就消失殆尽,有些则破碎于海面;有些许会碰撞着,交融着,化为更加饱满坚固的球体,有些又被洋流搅碎了,重归闪亮绵密的泡沫……
以利亚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着,首先蔓延上鼻尖的是一种极致的恶臭,就像是腐烂的柏油,水蛭的□□,污水,蛆虫,血与碎裂的眼睛。
【以利亚,快去穿上你的外套,】看不清脸庞的女人说,她美得简直就像是梦境:【今天阳光真好,我们一起去森林里玩,我做了不少布林饼,可以用来喂红松鼠……还是说你更想去广场上喂鸽子?】
——溺毙一个普通人类到底需要多久?
【别哭了,我的孩子,】老人抚摸着他的头顶,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别哭,摔着了就站起来,擦一擦眼泪继续往前走。】
——五分钟后大脑就会进入不可逆转的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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