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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她,一言不发。
女孩的姿态狼狈,漂亮的五官在月光下看不真切,却莫名有种破碎的美感,像将要消散的一片雾气。
少年的脚步微微后退一步,像是用力握了匕首一下,接着缓缓将刀刃撤离她的脖颈。
这个动作很快,白筱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长期的紧绷,让她的身体几乎是在顷刻间脱力,顺着树干缓缓下滑,伴随着雪花一起。
但她没有滑到地上,期间,一只手微微提了一下她的手臂,让她勉强靠在了树边。
那只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带着温热的体温。
所以,这是相信她了吗?
白筱看着眼前的男人,肩头落雪,他微微侧身,五官深邃,光线没办法完全照亮他脸部轮廓。
她终于把气喘匀了,抿了抿唇,提出了她很早之前,就想问的。
“翠鹂,她是,死了吗?”
后面几个字又轻又快,像是说话的人惧怕、瑟缩极了。
“没死,只是毒素。”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目光依旧扫视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看某个极度危险的罪犯。
白筱尽量放缓表情,扬了扬唇角,那是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雪已经停了,但冷风依旧呼啸着穿过林间。
他终于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转身,走向那个男孩尸体处,开始搜身。
双腿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白筱任由自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一阵阵发晕。
细碎地翻找声,伴随着匕首划破布料的撕裂声,顺着风传到白筱的耳边。
白筱睁大眼睛,在黑夜中努力分辨着他的动作。
他把男孩的头,割了下来,脸上却依旧是无波无澜,稀松平常的样子。
血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缓慢而浓厚的血腥味,由远及近,在瞬间就充盈在她鼻尖。
原本白透的月光,在此刻,仿佛,也染上几分血色。
白筱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乎一度停滞。
过了几秒,才猛然意识到,开始大口呼吸。
他动作随意的拎起那个头颅,就像拎着一个普通的袋子,甚至还有闲心,用刀修了修边角不平的血肉。
白筱的看着那个脑袋,只觉得眼前发昏,但迟迟没有晕过去。
所以,当男人拎着那个头颅,向她走来时,她紧张的闭上了眼。
轻微的嗤笑声,像是看透了她拙劣的把戏。
“睁眼。”
命令的语气。
白筱的心口凉凉的,像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寒风呜呜往里头灌。
她的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眼眶红彤彤的,像委屈得不行。
“阿哭。”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这般说到。
白筱迟疑地点了点头,这是在介绍自己?
“你好。”
她犹豫了半天,如是说到。
阿哭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箭矢破空,刺上了对面人的手臂。
击中了。
白筱闭起眼睛,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
“解药?”
干脆简洁地提问。
“我身上没有。”
少年发丝凌乱,身上的衣物也被白筱弄乱了,但语气却依旧是平静的,好像对自己此刻的处境,完全无所谓。
白筱手上动作一停,微微向右歪头,细细打量他的表情。
少年垂着眼皮,因为麻药作用,他的身体僵直,发声也有些滞涩。
难以信任。
白筱停顿一刻后,立即继续翻找。
少年没有继续说话。
可能是说不了,可能是麻药的效果,导致他不能说。
白筱在第一次练习的时候,也曾意外将麻醉针扎到自己身上,那感觉,真谈不上好。
她只能感受到大脑在运转,而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
白筱上上下下一顿翻找,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终是无果。
她手肘压在膝盖上,右手撑脸,神情迷惑的拿着一个木质腰牌,上面写着慎刑司副指挥,也不知道从哪里仿制而来的。
“真没有?”
语调显得不可置信。
何止是没有解药,他的身上除了衣服,一块木牌,几乎一无所有,就像一座四面镂空的豪华宅子,让人心酸。
没有回答。
她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持刀靠近少年的脖颈。
动脉在哪来着?
左边,右边?
她拿着刀晃来晃去,几次三番,不知轻重,差点划破对方皮肤。
“解药,在哪里?”
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语气很差。
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血液带着毒素,在翠鹂的血管中奔流。
死期将至?
男孩不言语,只是垂下眼睫。
不说?
愤怒冲上大脑,几乎在一瞬间要控制了白筱。
一个人在赶路,看到有人躺在地上,想着给他留个全尸,挪了两下,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换谁不生气。
她不耐地“啧”了一声,用刀拍了拍他的脸。
许是力道比较大,一下子就留下些红痕。
“那就同归于尽吧!”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语气。
随便了,一起在这里冻死。
白筱不管不顾地也躺在地上,月色柔和,穿过树叶缝隙,照在地上。
一向悠闲的老马在不远处用蹄子轻刨着沙地,难得显得有些及急躁。
漫天星辰,银河横亘在天空中,寂静而璀璨。
哪怕是将死之际,星星还是那么漂亮。
她觉得自己意识,由于毒素入侵,已经有些模糊了。
马车停在不远处,灯笼里微弱的烛火不停摇曳,寒风依旧,他们三人就这么远远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沙哑男声在耳边响起。
“解药,在京华。毒素侵蚀慢,十四天才会完全发作。”
十四天才发作!
白筱微微睁大眼睛。
那一瞬间,猛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充满力量,一个鲤鱼打挺,她就站了起来,拎起灯笼,跑向翠鹂。
那她还在他身上找,直接找个医馆看大夫呗。
一面试图摇醒翠鹂,一面对少年在内心进行无情的嘲笑。
刚刚还一言不发,她还以为他是羞愤难当,一心寻死呢!
“这是尘外之毒,普通医师根本难以治愈。”
男声悠悠响起,隐约带着嘲笑意味。
等到翠鹂艰难睁眼,还没来得及感受肩颈的酸痛,便看见小姐一脸菜色,声音僵直。
“我们把他抬上车。”
手指直直指向地上的一团黑色。
少年微挑眉梢,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白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眼珠微转,加了一句。
“算了,用绳子绑在车后,拖去京华。”
眼见着少年脸上的沉静将一点点破碎。
白筱心里终于有了一种报复的畅快,叫他刚刚把刀架自己脖子上,还严刑逼供。
可真是把自己下了一跳。
“翠鹂,绑上。”
然而,一向温和的老马不知为何,此刻暴躁异常,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城白雾,蹄子一下下剐蹭这地面,显得焦躁不安。
幽静的森林中,隐隐有铃声传来,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悚然。
清脆而富有韵律,像夏夜在庭院纳凉时听过的轻灵声响,似乎还伴随着温柔人声。
美好的就像上辈子的事情。
白筱用手捏住手腕处的暗器,这个是外婆留给原生的。
翠鹂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小姐,快上车!二房追过来了。”
这句话,又急又快,轻的像一块石子,轻轻投进水潭,却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亦或许是少年人清瘦得可怕。
二人迅速将他搬上马车,驾车向前。
白筱指尖紧紧扣在一起。
她微微闭眼,想要寻求片刻安详,却又迅速睁开。
一声嗤笑,从车厢角落传来。
车厢内,靠着车壁的少年显得幸灾乐祸,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放松,眼中的审视也少了些。
她们将引路灯熄灭了,黑暗中看不大清事物的轮廓。
白筱凭着感觉望向他,语气显得格外温柔,却有些惊悚效果。
“你多说一句,这里有得是针线,去缝补某些东西。”
少年瞳孔骤缩。
这句话之后,车厢安静了不少。
马车在幽暗丛林间飞驰,平时懒散的老马在此刻也迅猛异常。
即便如此,这片林子,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一望无际。
按照地图,穿过这片幽暗的森林,就是穗源,里面标着一个驿站,可供她们休整一晚。
路上耽误太久,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又因后面追赶,不得不灭了灯光,现在只有来自月光的单一照明。
天黑得可怕,仿佛下一秒暗色就会完全吞没世界的一切。
白筱握紧手心,里面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们,发现自己了吗?
自己,还能逃脱所谓命运吗?
她张开手掌,轻轻握住脖颈上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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