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钲止住了话,静静地看着他。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打在屋檐上叮咚作响,像敲击在屋内人的心上。
周钲的脸上毫无血色,眼下青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吊着一口气的肺痨鬼,随时都会咽气。
唯独那一双眸子清澈漂亮,神采依旧。
季朗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安抚,“我陪着你。”
周钲感受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那颤栗随着肌肤相贴传递给了他,是恐惧,难以抑制的恐惧。
周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朗,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季朗把他放在心尖尖上,他明明知道,却始终隐瞒,让他如此害怕。
什么所谓的为了你好,所以将你推开的戏码,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往往在事发后让对方更加悔恨和痛苦。否则岂不成了生死不容?!
周钲想明白了,人生不过几十年,人总归是要死的,不想再留遗憾了,就像夏侯烈和苻莘。
他无力的靠在季朗肩上,浅浅道:“好。”
馄饨上上来的时候,周钲吃了两口就有些反胃,刚刚吐得太厉害,喉间都是血腥味,但是为了不让季朗难受,他还是硬撑着吃了几个,再张嘴,季朗直接放下了碗。
“不想吃就别吃了。”季朗说,“阿衍,在我面前你不要勉强。”
周钲点头,“我想睡了。”
“睡吧。”季朗抱着他,让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
等他睡熟了,季朗才轻轻地将他放回床上,替他掖了掖被角,站在床边安静的看着他,眼底温柔如水。
片刻后,他转过身,脸上凝满寒霜,一双眼晦暗深沉。
门外,木哈恭敬的候着。
季朗迈出门,“那山民呢?”
暗室,烛光烁烁,将黑暗映得摇摇欲坠。
三十多岁的男人安静地坐在地上,一双手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皮肤皴裂隐隐透出里面的肉色痕迹。
身上的麻衣脏烂不堪,上面一道道的破痕,看得出在柳衷手上还是受了刑的。
柳衷的手段季朗略知一二,他定然是未从这人口中套出东西,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将人送来。
既卖了人情,又表明了态度,还能套出信息。
侍从打开门,季朗打开门走了进去。
室中那“山民”听见开门声响,只是淡淡地抬眼看过来,眼底不见惊慌和恐惧。
身后有人搬了椅子,季朗安然的坐下,翘着腿,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如何到北艮王军中的?”
“山民”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底映着烛光闪烁着光。
季朗打量着他,“我的耐性不好,而且我今天的心情也特别不好。”
“山民”却是微微的笑了,“小殿下的心情从来不都是随着一个人变化的?”
他的声音沙哑,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听起来像是磨着声带发出的声音。
季朗微微眯细了眼,杀意凌然。
“山民”咳了咳,表情依旧淡定,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若是不说你就算是将我削成人棍,我也是不会说。”
他顿了顿,“不若跟我好好坐下来谈谈条件,兴许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
季朗起身站在他面前,直接揪住他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跑马上战役,那面具太子是谁?这句话我只问三遍。”
“山民”浑身虚软,身体的重量都在拎着自己的那双手上,他笑道,“小殿下心里想的是谁?夏侯衍吗?”
季朗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他用力推向了墙壁,“第二遍,那人是谁?”
“山民”因为无法呼吸,脸上蹦出了青筋,脸胀得通红,他下意识的抬手握住季朗的手腕。
季朗微微松手,让他得以喘息,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山民”一阵剧烈的喘息,随即苦脸,“小殿下,其实我也想他。”
季朗眼色一凝,“你是不是想死?”他发现这人是真不怕死,在被柳衷抓住的那一刻,他就预测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故意激怒他求个痛快。
“不答是吗,好,好得很。”季朗点点头,“那就麻烦壮士进去好好泡个澡。”
他不知不觉也习惯用上了周钲的语气,唤人壮士。
“山民”顺着他指头方向看去,一个偌大木桶,里面水色青黑,反着烛火,冒着热气,不知搁了些什么。
他眉心微微动了一下,说道:“小殿下果然人俊心善,体贴非常,知道小人自打来了正阳就没洗沐过,身上难受得紧。”
说完他也没犹豫,直接抬步迈了进去,脚刚入水,水里滑溜溜的生物便绕着他的脚边乱窜。
“山民”觉得那像是鱼,但是因为水色浓重,水面望不到底,他实际上并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生物。只是以前听过,漠宁擅养一种无骨生物,水陆都可潜行,以吸食人血液为食。
他整个身体没了进去,原本绕着脚踝打转的生物似乎觉得领地受到了侵犯,开始在水里疯狂的游动,撞击着他的皮肤,直到感受到血腥气,那些生物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顺着血腥味追索,然后一点点的挤了进去,越钻越凶,越钻越入血肉。
“山民”脸上的表情从平静渐渐地开始隐忍,额上出现大颗大颗的冷汗。
那些溜滑的无骨生物细碎的牙齿在血肉上一点一点地啃咬,从酥麻到刺痛,然后尖锐入骨的撕裂感,像是钝刀子切割着经脉。
季朗坐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手上闲适的接过茶水,意态安然,“壮士不愧为壮士,吃得苦中苦,这东西叫嗜血鳗,见血疯,是漠宁以前用在死士身上的。”
“这东西不好养吧!?”“山民”颤着唇扯出一抹笑,“小人真是受宠若惊,小殿下居然拿这么珍贵的宝贝招待在下。”
季朗看着杯子里的茶沫,用茶盖碾了碾,“你倒比死士珍贵,很是值得。”
他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就像是把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过再吐出,听得人不寒而栗。
季朗很少在人前这样,世人眼中的皇长孙神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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