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一旁的公筷朝他额头上轻敲一下。
“还小松鼠,小心我变成吃人的巫婆。”斜睨他一眼,再抿一口酒。
也许是烤盘上热气蒸腾,再加上店内暖气太足,此刻她脸颊红扑扑的,比平时更多了一分生动。姜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还缀着点点星光。
“你怎么还笑?”
被这样热烈且没遮拦的目光久久注视着,饶是她也顶不住,“别笑了,真是的,你笑太多了会长皱纹的,丑了就没人喜欢了。”
“是你的话,没问题。”
“嗯?什么?”
“被你吃掉的话,我愿意。”他轻声说着,看向别处。
谭千渝有种自己被他一句话打成大灰狼的错觉,但他的语气太正经,太真挚,又让她一时懵住。只好当作没听见,拨了拨烤盘里的肉,催促道:“快吃吧,都快焦了。”
她夹出两块滋滋冒油的五花,蘸料搁在生菜上,又放了一块辣白菜,包好,递给他。
“给,寿星。别的不说,岁岁安康,好梦长圆。”
“谢谢。”姜也面带惊异,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地接过来,用力咬了一口。
他与谭千渝相识数载,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她在饭桌上主动替他布菜。
谭千渝看他脸色不对,托腮问道:“怎么?”
“没事。”他暗自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和食物一起咽下。
“当当当当——”
过了一阵,她又从包里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小小的蛋糕盒子,盒子里是一只简单到极点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牛乳蛋糕。带着简单的黑白两色奶牛花纹,朴实无华。
他神色一紧,瞳孔微微收缩。
“虽然之前问你时候你坚持不要蛋糕,但毕竟过生日嘛,多少还是得有点仪式感。”她笑道,“我下午去楼下搞了个很小的,有点粗糙,不介意吧?”
其实姜也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了。准确地说,母亲走后,他就刻意忽略这个日子。即便父亲还记得,也有心给他过,他也不是很情愿。更别提什么吃蛋糕之类的。
他一直记得有个说法叫,子女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
每每过这个日子,一想到母亲不在了,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今天去公司找谭千渝,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看到直播回放里的她盛装出席刘思昂的生日会,心里有种嫉妒作祟,就想拿生日当借口想跟她多呆一会儿,也没成想她真的在替他过生日。
她将一根小小的蓝色蜡烛插在蛋糕正中央,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随即催促他:“来,一起唱生日歌。”
她带着他清唱了两遍,第一遍中文,第二遍英文,唱完后又提示他:“快点许愿!”
姜也愣了愣:“哦,好。”
在这像豆子大的昏黄的火苗的照耀下,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过生日的温馨氛围。思绪在闭眼的霎那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总要给他张罗一桌子菜,父亲总要订一个老式的奶油蛋糕,他们坐在家里那张掉了漆的米黄色圆桌对面,笑眯眯地望着他,看他闭上眼睛。
“老姜,哎呀,你灯还没关呢,快点关上!儿子要许愿了!”
“哦对对,瞧我这破记性,儿子你等等啊,先别着急许……好了好了,可以了。”
听着他们乐呵呵的说话声,呼吸声,家里那个旧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姜也只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亟待冲出。热意在眼中含着,转了几圈,始终没找到出口,又慢慢退潮。
一睁开眼,谭千渝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问:“许好愿了吗?”
“好像……还没。”记忆把大脑占据,导致他一时间宕机。
“快点,一定记得,好好许个愿望。”
他再度闭上眼。
片刻后,再次睁开眼睛:“许好了。”
她终于放心地笑了:“那快吹蜡烛吧,吹了蜡烛可不许反悔了。”
他依言吹灭蜡烛,又看向她。
“你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5年前在帽儿山,其实他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哎,可不能说啊,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
她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顺从地点头:“好。”
这顿饭吃的不紧不慢,吃完饭已是晚上9点过后。
谭千渝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已然脑袋有些混沌,可见那烧啤炸弹后劲是很大的。出门一时没注意到门槛,被绊了一下,差点歪倒,幸而被一旁的姜也及时扶住纤腰。
“哎呀,谢谢你。”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咕哝,“真是的,这个鞋跟是有些高了……”
说起来也奇怪,今天她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搭配烟灰色高领针织衫,一身黑灰,一顶红色针织帽将蓬松的长卷发箍住,只露出一张净白的小脸。俩人这衣着也没打招呼,却穿得格外像情侣装。
即便7cm的高跟靴也没有让谭千渝在姜也面前占据任何身高优势。此刻他扶着她,看她微微阖眼柔顺的模样,好像一只毫无防备的河蚌,抛去往日那层高傲、强势与精干组成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他将她脸上的一缕发丝仔细地别到耳后,低声道:“姐姐,我送你回家吧。”
谭千渝却反常地摆摆手:“不……不行!还没玩够呢!”
“可是,你都醉了。”
其实他也有些微醺,而且他还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酒精过敏,喝酒很容易上脸。但好在他向来会控制自己,从来没让别人看出来过。
“嗨呀!别胡说,我没醉,我清醒着呢!”她强自从他怀中挣脱,将手提包往肩头正了正,轻轻一晃脑袋,“你看,我能自己走,没事儿!”
他看着她有些发直的双眼,一时无语。
“你确定?”
“确定!快点,我们走,我要去商场!还有项目呢!”她不耐烦地拽他胳膊,往前一挥手,神情严肃好似冲锋的战士,“今天一定要玩个够!”
这股力道其实与他来说形同于无,甚至他一伸胳膊就能将她掉转个个儿。理智叫嚣着他应该现在送她回家,但此刻看着她难得纯粹的笑颜,他却说不出口,也无法动作。只是本能地,就着她的力道随着她往前走。
这就是当她男朋友的感觉吗。
他不可自抑地想。
看她好像再自然不过地将手插进他臂弯,周身那股玫瑰冷香像牢笼似的将他围住。于是他再也移不开眼,也逃不开身。
“谭千渝。”
他试着叫她的名字。
“嗯?”
她没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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