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逝15/
裴锐没有回应,也许是天空飘起的雪花实在是太美丽,漫天的飞雪就像是一场童话梦境。
即使尤溪并不喜欢冬天,仍旧不得不承认下雪时候的美丽。
农村的冬天总是很难熬,尤溪没有太多保暖的衣服,冬天在教室里,暖气也烧得不热,坐在门口只要门一开,一股寒风就从门口直冲冲进来,膝盖和手指都是冷的,脑袋也好像被冻僵了一样不能思考。
这是尤溪很容易忍受的事情,这样的痛感反而给尤溪一种“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错觉。尤溪会抱着几乎虔诚的期待去承受这种痛苦,因为希望这种痛苦的后面是所谓的幸福。
即使现在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世俗意义上的幸福当然已经得到,可是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尤溪想不到,只是偶尔会有一种内心被填满的感觉,和裴锐在一起之后。
裴锐站起身,说:“去外面走走吧?”
尤溪同样站起身,“好。”
身上穿着家居服,尤溪去换下来,一件薄款毛衣,外面只要穿一件大棉衣就好了,棉衣很厚,穿在身上将她整个人裹起来像是一只熊——棕色的大衣,长到脚踝。
裴锐走在前面朝后伸出手,尤溪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每当这个时候,尤溪就会很开心,似乎内心被什么东西缓慢地填满——是很柔软的东西,尤溪不习惯别人的亲近,包括女生很亲近的挽手臂,尤溪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有一种刺痛,但很温柔,可她不适应,就以为自己不习惯。
和裴锐在一起之后,尤溪渐渐想明白了,是因为太渴望,渴望得太久,得到的时候才这么痛,心口也在发胀,并不是真正的疼痛。
楼下有不少小孩正在打雪仗,北地的冬日,雪下的很频繁,霍城的冬天临近年关,更是下了不少雪,消雪车响着欢悦的铃声在马路上奔腾,从单元楼走出来就听到了这样的铃声。
“冷吗?”
“不太冷。”尤溪说。“我穿的厚。”
她已经不太记得曾经被冻的嘴唇乌青的时间,穿着保暖的衣服,就完全忘记了曾经的事情——尤溪不记仇,也压根记不住,等不到她报复回去的时间,她就已经忘记了。
遇到所有特别讨厌的人,尤溪的第一选择是远离。
“买杯奶茶?”是询问的语气。
“好。”
“想要什么味道。”
从小区走出去大概三分钟路程就是奶茶店,裴锐却先拿出手机,“手机上点好,等会儿到了店里我们直接带走。”
“嗯。”尤溪想了想,“我都行,热的就好。”
门口的一馥椿开了没有多少时间,不过小区旁边的教育园区每次到了放学时间总是人爆满,那些年轻的小孩手里面拿着刚买的路边摊和饮料,聊着学校或者校外的生活,总是那么无忧无虑。
尤溪很羡慕,她从未有这样放松的时间,眉头紧皱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正如她很羡慕裴锐的生活,因为裴锐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很轻易似的。即使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凡是自己努力得不到的东西,尤溪总是很羡慕,无可避免,无可抑制。
到了店里,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两杯奶茶已经做好,都是热的,裴锐看了一眼,把其中一杯递到她手里。
奶茶还是烫的,尤溪指尖缩了缩,用两只袖子拢住,脸上只有素颜霜,脸颊微粉。
裴锐朝她笑,他笑起来颊边就有很浅的梨涡,尤溪也微微笑。
有时候裴锐的某些举动让她感到受宠若惊,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很讨人喜欢的人,甚至有时候有点讨人厌。
尤溪付出的时候不会想着要什么回报,也许就是这样才会觉得裴锐对自己的善意有些超过——这感觉真是奇怪。
尤溪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这么多年都在渴望一个人喜欢自己似的,即使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身边有呼啸而过的车辆,疾驰在马路中央,寒风吹在身上,脸颊有些干裂的僵硬,尤溪眨了眨眼睛,想和裴锐接着刚刚的话题聊了聊,可看裴锐已经结束了刚刚的谈兴,尤溪不自禁有些失落。
这失落让她闻到空气中隐隐发着腥臭的泥土的味道,尤溪吸了吸鼻子。
裴锐:“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要回去?”
尤溪摇头。掌心的暖意让她想起一件事,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不自觉就在记忆里留存了很久,那段时间黄莉和尤建设一直在因为要不要再生一个小孩的事情吵架,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尤溪放学之后,黄莉来接她,带她去了一个饭店,尤溪从小到大很少去饭店吃饭,就算是去饭店吃饭,也都是一大家子人一块去吃饭,吃的东西都是比较常吃的,排骨烩菜一类。
这件事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也许是那天晚上牵着她手的黄莉笑容太温柔,也许是黄莉的手太温暖。
可后来尤溪知道了,因为黄莉怀孕了。
尤溪喜欢吃甜食——那是尤溪小时候以为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尤溪其实都不太能准确说出自己究竟是因为喜欢吃甜食所以经常吃,还是因为很少吃到所以才会每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就给自己奖励一次吃甜食的机会。
其实吃到嘴里的时候,内心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喜欢了,纵然如此,尤溪还是保留了这个习惯。
她没有告诉过裴锐,在裴锐面前她不太经常吃甜食,现在想想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甜食了。
奶茶在嘴里的味道依然滚烫,和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差别,却又好像多了什么。
“明天回爸妈那边看看,你上次不是给他们买了衣服,这次正好一块带回去,你二姐这次回来了没?”
尤溪摇头。
裴锐嗯了一声。
从尤溪的角度,大概能知道尤湖在想什么,尤湖这么多年把那么多的钱都寄了回来,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尤溪想了想,就知道她的生后过得是什么样子,尤其是这两年经济明显不太好了,尤湖那边的状况可想而知,尤溪之前提过让尤湖不要再寄钱回来,即使她不准备结婚,总还是要自己生活的,家里这边再怎么差,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比期尤湖一个人在外地打工,总还是要轻松很多。
尤湖没有回答,可还是一如既往寄钱回来。
尤溪能命白尤湖究竟在想什么,尤湖想证明自己比尤峰要强,可是那又怎么样?即使再寄更多的钱回来,黄莉和尤建设最疼爱的人依然是尤峰,而不会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尤溪从之前就知道了,只是因为现在她们姐妹三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又能自己赚钱,成家了之后来往不那么密切,黄莉和尤建设才没有说什么。
可无论如何,老一辈的观念是不能改变的。
尤溪很明白这一点,因此更觉得尤湖现在的行为是在做无用功。
走到公园,公园只有零星的几个小孩在荡秋千,要么就是几个大学生正在供养的长椅上面捧着奶茶聊天,尤溪和裴锐沿着长桥一路走过去,双手中的奶茶已经不再滚烫,奶茶也喝得差不多。
尤溪说;“回去吗?”
裴锐:“好。”
散步结束,两个人沿着之前的路往回走,虽然一路上没有经过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可是尤溪的心情很不错,即使回到家里之后接到了黄莉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顺便再次开始催他们生孩子心情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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