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看着破碎的玻璃器皿,不知道是在问别人还是在自言自语:“献祭自己……为什么呢?”
“陈氏遭难,事发突然,这里的实验记录都很全。”
医生在他们翻找线索的时候成功开启了一台计算设备,他把倾斜的桌面垫高,转动显示屏朝向不远处的二人。
医生说,语气稳定:“我们之前找过葡萄庄园,找过一号工厂,但当时的陈氏是自己收拾转移的,没留线索。现在都在这里了,连备用电源,本地存储可以直接读取。”
惊喜来得太突然,等叶沉凑过来,医生已经快速扫过好几份文件。
“东西很多,”他说,“欧阳再开一台设备。”
“行。”欧阳简短应下,就地薅了一台设备就尝试启动。
叶沉试了试终端,说:“完全没信号,只能靠你们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根据电梯井按钮显示,下面应该还有一层。下行权限检测设备已经损坏,叶沉畅行无阻。
她紧了紧牛皮包的背带,用钩爪做保险,吊着自己踩了下去。
电梯井很深,叶沉估摸着层高甚至有几十米,越往下,温度明显降低,潮湿感越来越重。
与上层圆厅留有微弱照明不同,下层照明已经彻底崩溃,纯然的黑色淹没了一切。
有种奇怪的味道堵在鼻子里。叶沉勾着绳,打开探照灯,发现电梯井外一地水渍。
她没有直接落地,而是晃动电筒,向更远处的地方照去。
在灯光掠过的空间中,几个如楼上一般的玻璃器皿站在黑暗中,无一例外被打碎,而地上的液体都是从器皿中漏出来的。
出于谨慎,叶沉轻轻落到一块干燥的地面上,随后她意识到,空气中怪味的来源,正是地上泼洒的液体。
液体之外,最令人瞩目的就是导线,密密麻麻的线,连接着不同的玻璃罐子底部,将它们连成一个整体。
叶沉咬着探照灯,划开几根导线的外皮,内部构造复杂,显然不是能源线。
她想:数据线。但其中的数据流已经静止了很多年。
绕过了所有液体痕迹,叶沉往整片空间中心的部分走,直到能大约看清最核心区域的位置,她突然停下脚步。
无穷多的数据线向中间集中,仿佛一棵巨树的根系。它们汇聚,缠绕,合并,然后向中向上延伸,组成“树干”,直通到电筒光照无法穿透的地方。
叶沉猜,大概是通到楼上。
——宏大到令人震撼。
她回头看那些碎掉的玻璃皿,只觉得它们存在就是为这棵巨树提供养分。整座实验室,将某类物品或生物组织数据化,一路传到楼上,再由计算设备实现进一步的功能……
这就是陈氏在115年清洗前、在公司支持下做的事情。
地下本就阴冷,这里通风奇差,那种阴湿的感觉让人身心双重不适。叶沉继续往前走,站到“树干”正下,她有了点新发现。
一台机器藏在缆线的缝隙中,露出一点深蓝色的机身,叶沉拨开外层,挤进被吊起的导线之中。
这是一处空腔,孤零零地摆着一台计算设备。
电源开关上贴了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地写了几行字,叶沉走上前,轻轻把它撕了下来。
“圣火档案室(机械历120年版)。”
“开启档案室需要三层条件。”
“1.找到这里(这是废话,主要针对大强那个笨蛋)。”
“2.红星硬盘(这条没啥好说的)。”
“3.邵氏血脉DNA锁(不得不说,陈家人设计的这手锁还是有点用)。”
“任何一条不满足项目档案就会进入自毁程序。”
“由衷希望你是欧阳大强本人。”
“——欧阳辉煌留。”
叶沉心想:那我们运气很好了。
-
她艰难地辨认着方向,一路找回下来的电梯井,又攀着钩锁上去,估摸着外面天都该黑了。
叶沉循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走去。欧阳先发现了她,辩论中断,他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他们速刷了好几台设备,目前站在从中心玻璃皿往外数第三层的位置。
“有收获吗?”医生抬头。
叶沉:“有,先说你们的。”
“我们确定了【圣火】到底是什么东西,”欧阳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竟然带着一点兴奋,“晨星一号工厂、人工智能模型,记得吗?”
叶沉想了想:“保险箱里留下的、连接自定义组的初始框架?”
欧阳展开双臂,甚至有些醺醺然的模样:“这里,是胚胎长成后的遗体,是【圣火】的产房,也是它的坟墓。”
叶沉被他突如其来的文艺整得一愣:“什么?”
医生推了推眼镜:“这里曾经存放着那个拟生模型训练的成品。我们理清了程序结构,原先的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一,训练大模型的数据从哪来?”医生顿了顿,“圣火博物馆给出了答案。圣火出产的机械部件附带加密代码,收集人类信息,联网传到这里,参与模型训练。”
“所以,喂出AI的数据,来自于用户,”叶沉若有所思,“欧阳,购买使用机械部件的条款里,有提到这条吗?”
欧阳认真回答:“没有,私自收集用户数据不合法,但在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情。”
医生打断他们,继续说:“二,模型中实时交互的部分,是什么?我们刚刚拆了一些程序包,发现这部分自定义的数据,本质是人类意识。”
“人体试验?”叶沉下意识问,皱紧了眉头,“太残忍了。”
出乎意料的是,欧阳摇头了。
“不是,”他感慨地说,“没有别人。只是陈永昼。”
“这套人工智能得以实现,是因为它捆绑了陈永昼的意识。这种成功是无法复刻的,因为人类中不会诞生第二个陈永昼。”
医生看她又震惊又茫然的表情,细心地解释:“陈永昼是人类程序化最早的实例。她把自己的大脑彻底解构,连同生物身体一起还原成数据,供后人研究。”
欧阳低声说:“或许,这就是你说的机械飞升,但整个过程漫长而残忍,就像一场漫长的自杀。我看到了《陈永昼日记节选》,放在一个研究员的‘鸡汤’文件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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