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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叽——”
那团疑似“生物”的东西约有三米高，长得有点像蜗牛，主体是长条状的软组织物，身侧遍布长长短短的半透明触须，尾部卷着一个巨大的肉球。
肉球鼓得表面的皮遍布大大小小的凸起，透过半透明的皮能清楚地看见黑红两色的肉块相互堆叠，像是活着般缓缓蠕动吞噬。
“呕——”
身后传来一声干呕，田一诺突然觉得自己不饿了，跟这玩意儿一比，一人高的变异蟑螂都要变得眉清目秀了。
让自己目前这唯一的信徒在祭坛旁边躲好，都郁目光沉沉，变异蟑螂和变异花豹虽然都发生了畸变，但还能看出是什么生物变异出来的。
而眼前这坨玩意长得混乱又扭曲，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亵渎了生物学。一个名词在都郁脑中闪现：堕落种！
小说世界和原本的世界虽然存在种种不同，但都经历了一场几乎摧毁了整个文明的“大灾变”。世界毁灭的真相至今无人知晓，一日之内文明崩毁，一半多的人类毫无预兆地永归于黑暗。
幸存者们在辐射和污染的威胁下艰难求存，危机不仅来自环境，还源于在污染侵蚀下，抛却往日生命形态，理智陷入无尽沉沦的堕落种！
眼前这玩意儿还停在侵蚀的初级阶段，只是沾染了堕落气息，还没有完成最关键的一步“蜕变”，称不上堕落种。但堕落永不止息，毫无规律，它随时会跨出最后一步。
系统跳出的提示也验证了都郁的猜测，【玩家受到未知堕落气息的冲击，受天赋[黄金意志]被动影响，理智-0。】
嗜血长刀嗡鸣，似乎是催促，亦或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意图。田一诺缩在祭坛后，眼神恍惚一瞬后猛然惊醒，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这怪物可怕就算了，怎么感觉小姐刚刚的眼神，比那怪物都吓人。
“唰——”
都郁长腿一跨，暗金色刀身斩断迷雾，侧切入怪物体内，冷喝一声，嗜血圣刀划拉开近一米的口子，微蓝色的□□哗啦流了一地，腐蚀得满地垃圾“嗤嗤”作响。
这怪物皮厚的像是切入了水泥，只一击嗜血圣刀的耐久就掉了五十点，此时正嗡鸣着吸收沾染上的怪物□□。
精神力快速注入身体各部分，都郁的眼里亮得像有火在烧，怪物庞大的身体在她脑里纤毫毕现，□□有强腐蚀性，行动缓慢，刚刚的一击没有效果，还没找到生物核心……
都郁心思电转间，那怪物发出数道尖锐短促的尖叫，随后以不符合之前表现出来的敏捷，顶端飞速扭动，一团人头大小的黑球冲都郁面部轰来。
这怪物还会藏拙！
都郁暗骂一声，脚尖一转，强行扭转方向向前翻滚，又一刀重重砍在怪物身上，随后好不恋战地退后，躲过小山一般重重砸下的怪物触须。
几次攻击都没有奏效，那怪物理智本就不高，在暴怒的催动下触须攻击越发没有章法，都郁像是有预判般轻松躲掉，趁机砍下那怪物触须踢远。
刀尖插入，触须像风干了半年的肉干样缩成一团，都郁一个翻滚躲过三根触须的夹击，抽空瞥了眼嗜血圣刀的属性，耐久不仅补满，耐久上限还提高到了150。
都郁心中一喜，后颈汗毛倒竖，大脑疯狂预警，余光瞥见一抹苍白，都郁抬头指向斜对面垃圾堆顶端的一辆废弃悬浮车，一道金光闪过，都郁瞬间被拽起飞，险之又险地躲过那怪虫的攻击。
精神力强行控制金绳缠绕并缩短，都郁此时并不好受，强烈的冲击像在都郁大脑里重重敲了一锤，但眼下的情境不允许都郁多休息。
那怪虫见都郁悬浮在空中，脱离了攻击范围，那怪虫气得头部高昂，露出那道曾吐出黑球的□□。
都郁眼神微动，即使是生命状态更加扭曲的堕落种，负责进食的部分就算不是生命核心，也一定离生命核心不远！
“叽！”
怪虫无能狂怒地用触须捶打地面后，触须反张，包住背着的肉球，炮弹般撞向眼前的垃圾山。
“轰隆——”
那垃圾山虽然称是山，但也不过是大大小小的垃圾堆在一起，本就摇摇欲坠，都郁用金绳攀住废弃悬浮车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破坏了它好不容易稳定的平衡。
怪虫的撞击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什么关键点，都郁听着“咔嚓”的断裂声就知道不妙，精神力涌入左臂，全身肌肉绷紧向后荡去。
“砰——”
脚掌触及实物时瞬间发力，都郁小腿都陷进垃圾山里一截，在垃圾山崩塌的前一秒，金绳崩到了极致，凭借反作用力猛地向前飞去。
身体被抛到最高点时，都郁果断放手，借助惯性又往前冲了几秒，才在重力的催动下开始自由落体。
“叽！”
在都郁的控制下，大堆散落的垃圾砸在了怪虫身上，触须都被削掉了两根。
见都郁下落，它还不肯放弃，像刚刚的突然袭击一样，一根触须吞噬了两根同类骤然变长，如长鞭般抽向都郁。
来得正好！
都郁嘴角勾起，不闪不避，只略微调整了刀锋，重重斩向那根加强后的触须。
以嗜血圣刀的锋利程度，第一下竟然没有破开那触须的皮。但都郁的目的已经达成，她肌肉绷紧，一分钟内挥出了上百刀。
圣刀在兴奋的嗡鸣里斩断怪虫的触须，都郁借着攻击的反震在空中短暂停滞了几瞬后翻滚卸掉冲击。
落地的瞬间喉咙涌上腥甜，被都郁随手擦掉，好在骨头没断。不远处几块大垃圾碎片被猛地击飞，怪虫蠕动着爬出。
见怪虫被砸瘪的头部缓缓鼓起，都郁眉头忽的一皱，那里不是它的弱点？被堕落气息侵蚀后的生物，用理智换来了超强的生命力。如果不针对弱点，再大的伤口，它们都能缓缓复原。
精神力燃烧是有时限的，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它的弱点，速战速决……
“啊！”
田一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声音高亢语无伦次，“肉球！肉球里面有人！它它它它在吃那个怪物！”
怪虫被声音吸引，迟疑地转了下身体，都郁往侧面跑了几步，绕到之前的视野盲区，终于知道田一诺为什么会尖叫了。
怪虫一只背着的肉球缩水了快五分之一，半透明的表皮皱起，里面层层叠叠的肉层下降了许多，露出一个篮球大小的婴儿头颅。
那婴儿紧闭着眼，长得和正常的人类婴儿没有区别，只是脑袋以下根本没有身体，一条细细的苍白触手出现在应该是脊椎的位置，穿透肉球的皮，越来越粗，直到变成现在都郁现在看到的三米高的软体怪物。
都郁终于搞懂了这怪物的身体构造，根本就不是怪虫尾部卷住了肉球，都郁看见的有触须的前端，其实是怪物的尾部。也可以说，那怪物一直拿屁股对着自己？
怪物的主体就藏在那个装满肉块的肉球中，肉球既是怪物储藏实物的部分，也是它的伪装。如果不是都郁的攻击让它不得不消耗大部分能量，消耗了肉球中的肉层，那怪物的本体还露不出来。
这怪物的扭曲程度，和真正的堕落种也不遑多让，恐怕它距离最后的蜕变只有一步之遥。也许自己就是它还差的最后一部分？
这么一想，怪物对自己的过度关注也有了答案。堕落生物混乱无序，但对擢升的渴望甚至能暂时压过它们精神体中翻涌的疯狂。
“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嘲讽又进步了。”
都郁摸了把自己的脸，田一诺短暂地失控后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嘴，攥紧都郁刚刚塞给自己的飞天大螂棒，手指用力过度失去血色。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怪物……小姐，小姐能应付得过来吗，都怪我没有……
田一诺想起都郁冲出去之前对自己的叮嘱，死死咬住唇，口腔里弥漫出血气。她脑子动的慢，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半分，就是念那段不知是真是假的祷告词。
侵蚀裂隙中的时空行者、吞噬时间谜语的六翼白鸽、谛听两端的聆听之主，卑微之人祈求您的关注，请您庇佑你的信徒……
“砰！”
那肉球中的苍白婴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阴冷地注视着都郁，头颅随都郁的移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转动。
随着婴儿头颅的动作，怪物原本只处于本能的狂乱攻击竟然变得有序了起来，多条触须配合，有的卷起周边大的金属残骸，有的从多个刁钻的角度抽向都郁。
都郁躲过一辆飞来的悬浮车，眼底触须的倒影急速放大，都郁来不及躲闪，只能抽刀硬接了这一击，巨力让她险些握不住刀，被迫倒仰，背部在地面划行了数米才强行停住。
“小姐！”
田一诺瞳孔骤缩，眼见那怪物欺身向前，挥舞着触须就要抡向都郁，抓起武器就要起身，刚从祭坛后站起，就听见都郁着急的喊声：
“小田，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肉！别把我的肉烤糊了！”
听小姐的话已经刻在了田一诺的DNA中，她下意识转身，用干净的小刀在锅里搅了搅，才猛地抬头意识到不对：“小姐——”
“叽……！”
怪物兴奋的叫声突兀地停住，在田一诺的视线中，那怪物触须的尖端还在抽搐，庞大臃肿的身体却僵在原地。
没有怪物发出的噪音，这迷雾裂隙内安静得可怕，都郁喘着粗气，心脏声大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短暂地闭了下眼，快速抽身，绕到怪物身后，按住兴奋得颤抖的刀柄，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在肉球中切割乱搅，确定那婴儿头颅已经被切得不能再切，才如释重负地退后了几步。
让田一诺喂着自己吃了几块肉，合成肉烤的半生不熟，在口腔里弥漫出浓浓的涩腥味。
这股涩腥味勉强补上了体力的亏空，都郁示意田一诺走远，挤出仅剩的精神力，汇聚在手上，将怪物剩余的部分剁成小段。
直到都郁将最后一条还在抽搐的触须切碎，从中剜出指甲盖大小的淡蓝色晶体，系统的击杀提示才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击杀D级怪物（蜕变中）！】
这游戏过了新手期变得吝啬起来，击杀怪物后除了一个恭喜提示外啥都没给，堪称一毛不拔。
都郁嫌弃地关掉系统光屏，用废旧布料合成的小包小心收起这晶体。
如果说异能者的能力体现在觉醒出来的特质的话，堕落种的能力则都凝聚在这一枚小小的要素核心当中。
不仅如此，堕落种生命力极强，除非剜去这枚小小的要素核心，否则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都有可能寄生污染其他生物。大灾变刚降临的时候，都郁在这点上吃了不少亏。
这怪物连要素核心都凝练出来了，要不是遇到了自己，恐怕过不了几天一个新的堕落种就要诞生了。
即使在都郁前世实力巅峰，面对最低等级的堕落种都要小心应付。可惜它太过贪心，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都郁心头一松，让田一诺抱着锅，自己合成出一个小推车，在剁碎的怪物碎片中挑挑拣拣，装了满满一车。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田一诺回头看着身后散发着微光的祭坛。就在刚刚同生共死的几十分钟里，她已经和那个散发亲切气息的祭坛建立了亲密的友谊。现在都郁让她离开，她还有些舍不得。
都郁懒懒抬眼看了她一样，知道田一诺在成为自己信徒的时候就被神力标记过了，所以会不自觉地对有神明气息的事物持有好感。
“那我走你去陪陪它？”
“不！”田一诺像是响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梗着脖子，“我要永远追随小姐！最多，最多之后安全的时候我会来看看它的。”
都郁被她又怂又理直气壮的样子逗笑，也不再逗她，“一会儿你就能看见它。”
“嘿嘿，小姐最好了。”
田一诺傻笑一声，“‘一会儿’是多久啊？”
“现在。”
都郁突然停住，田一诺险些连人带锅撞了上去，迅速停住脚，好奇地打量四周，这也没有啊。
迷雾裂隙中的空间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两人刚刚还在大型垃圾场中，视野尽头全是大堆大堆堆积起来的废物，田一诺跟着都郁赚了两圈，就突然进到了建筑中。
两人脚下的石子小路向前延伸，身边是一栋栋房屋。这些屋子的建筑风格不像小说中城市的建筑，倒有点像原本世界中的乡村四合院风格。
站在村口回头望，低矮的水泥房子和几步外高耸的垃圾堆对比着看，非常突兀。不过在迷雾裂隙中，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都郁看了几眼，找了个比较干净的院子，吩咐田一诺把锅放在角落。自己推着车到墙根，靠着墙坐下休息。
“小田，你闭上眼。伟大的聆听之主很欣赏你在刚刚的情景下都没有把肉烤糊，祂要给我们赐予奖励。”
“好的好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郁战个斗的功夫，田一诺似乎对这个默默无闻的神又虔诚了几分，都郁在战斗中匆匆看见了信仰点加一的提示。
还在这是好事，都郁不用找借口糊弄田一诺。她话刚说完，田一诺就双手合十放在胸口，煞有其事地一遍念祈祷词一遍点头。
见田一诺一个人自娱自乐得很好，都郁收回视线，点开系统界面，先点击建筑的【祭坛】，使用了一天一次的迁移将祭坛挪到院子中间。
院中空气扭曲了一瞬，一座直径约一米的圆型建筑凭空出现。建筑造型简约，四周雕刻着古朴的飞鸟花纹。中间挖出了一个空洞，往里看却看不到底，只能看见不断翻滚的淡紫色迷雾。
田一诺似乎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身体动了动，但听都郁的话没睁眼。
都郁瞅了她一眼，如果连头脑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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