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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病弱

小说:

退婚之后

作者:

汀渌

分类:

穿越架空

那是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如古井深潭般,透着几分枯而不朽的寂静。

而那寒潭冷照的目光像是剥离了温度,让人不由自主地发颤。

他身披袈裟,容色肃穆,却没有半分僧人应有的宽和与慈悲。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冷漠怪异的人,却又在市井声名远播。

传闻他佛法高深,最擅长的就是诵经超度、助人往生。

古往今来的高人都有些不同寻常的脾性,可只要能为自己所用,便没什么不能容忍迁就。

思及此,晏宁眸光一敛,当即恭谨地屈膝行礼:“信女见过大师……”

僧人没有说话,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苍白的唇色时,也没有丝毫动容。

见他不曾应声,晏宁只能拘谨地说出了心中诉求。

“信女欲在寺中办场法事,恳请大师为我亡母诵经超度。”

“佛堂自有念经之人,施主请便吧。”

僧人落下一句冷漠的拒绝,便要伸手合上院门。

见状,晏宁急切地上前一步,一把将门按住,恳切地哀求道:“并非我轻视佛堂的师傅,故意叨扰您。而是我亡母逝世多年,从未办过法事。住持说,您精于佛法,最擅往生之咒,若得您相助,必能使我母亲早日安息。”

哪怕她声音哽咽眼含泪光,僧人仍是无动于衷地合上了院门。

“你走吧!”

伴随着木门合拢的声响,一声淡漠的拒绝彻底击碎了晏宁的期望。

“大师……”

看着闭合的院门,晏宁眼眶一热,当即落下泪来。

她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开这扇门,可最后还是没能等到想要的结果。

看着她哀婉垂泪的模样,青橘心疼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县主,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您还求他做甚?夫人一生向善,就算没有他诵经,也定能早登极乐。”

听着她关切的安慰,晏宁心中翻涌起了深沉的无力和挫败。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诚恳,便能打动慈恩。可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不是努力就会有好的结局。

只是请不动他,超度的事又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寄望于佛堂里资历尚浅的僧人吗?

想到此处,她心口一绞,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来回地拉拽撕扯。

她紧紧地捂住胸口,想要抵御这撕心裂肺的绞痛,却还是跌入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再醒来时,屋内已是烛火飘摇。

“县主,您醒了?”

见她悠悠转醒,青杏眉心一舒,骤然松了口气。

“您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昏迷多时,一开口便是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虚弱无力。

见状,青杏立即起身倒来了一杯茶,半托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当温热的茶水漫过干涩的咽喉,就连心肺都多了几分清润舒爽。

茶杯很快就见了底,青杏取出帕子,擦干她唇边的水渍,这才叹息道:“奴婢知道您为夫人的法事忧心如焚,可若为此伤了身子,岂非得不偿失?”

见晏宁垂眸不语,她便接着劝道:“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回不成,也总还有下回。夫人若在天有灵,见您这样不顾惜自己,定会伤心不已。”

听着她温声细语的安慰,晏宁的眼底却浮上了一层郁色。

若是从前,她定会寄望于青杏口中的下一回。

可如今局势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

若是逃不过眼前的困局,那么这场法事就是她唯一能为亡母做的事了。

见她面露悲凉,青杏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您都已经尽力试过了。奴婢相信,夫人她一定也会谅解您的。”

说罢,她将滑落的薄毯往上拉了拉,柔声说道:“清霜说您中了暑气,身子很虚,得缓一缓才能进食。您再睡会儿,等青橘把粥熬好,奴婢再唤您起来。”

“不必忙活了,我不饿……”

晏宁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被拒的无力感还在心头不断滋长。

“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暖暖胃才是。您昨夜才淋了雨,今日又中了暑,这样下去怎么能吃得消?”

将她的脆弱看在眼里,青杏的眸中覆满了疼惜。

“您身子本就娇弱,真病倒了,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劝告,晏宁眸光一敛,缓缓收回远眺的视线。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比起执拗和沉默,青杏更担心的就是她封闭内心自我折磨。

“县主……”

劝说的话就在嘴边,可当晏宁抬眸看向她时,她便呼吸一紧,默默地低下了头。

“您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当禅房内归于宁静后,晏宁无助地瘫软在床榻上,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

长夜漫漫,虫鸣不止。

烛火熄灭后,纷扰的思绪在漆黑的夜里不断翻涌,搅得她无法入眠。

就这么辗转反侧,直到四更天,眼皮沉得掀不开,她才终于有了睡意。

或许是熬到了身体的极限,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深沉。

再醒来时,屋内竟是一片昏暗。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脑袋昏沉得厉害,让人有种犹在梦中的错觉。

她晃了晃头,又伸手掀开薄毯,正要起身时,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她心头一震,她悚然抬头,却撞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看着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僵在原地的模样,萧御眸光一转,唇畔溢出一抹轻叹。

“吓到了?”

当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晏宁双肩一颤,猛然惊醒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出来办事,经过此处,听说你病了,便顺道来看看。”

说着,他顿了顿,复又轻声问道,“可好些了?”

屋内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深邃瞳孔中微漾的波澜,却从他略显轻柔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让她迷惘的关怀。

他,是在关心她吗?

可他们之间似乎不该有超乎盟友的关切。

她没有即刻回答,只愣愣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困惑。

“怎么了?”

萧御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心思去猜她为何失神,等了片刻也不见她说话,便眸光一凝,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晏宁的遐想,惊得她心头一紧,莫名有些慌乱。

对上她懵懂而又无措的眼神,萧御眉心一紧,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方才你在想什么?”

面对如此直白的询问,晏宁先是一愣,而后便尴尬地垂下了眼帘。

“没什么……”

许是怕他瞧出端倪,她迅速地岔开了话题。

“你来的时候可曾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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