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音开车去了c城实验基地。
距离那次实验室出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没有进去,而是将车停在附近的商场停车场,上去找了间餐馆坐着,静静等待中午下班的时间。
林云姣在快十二点时候才姗姗来迟。
她满头的汗,一看便是跑着过来的,刚进来就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棠音。
苏棠音笑着将点好的饮料推过去,林云姣接过大口喝完。
她的额头上汗水细密,这顿时间在逐渐升温,林云姣一边以手做扇扇风,一边上下打量苏棠音。
“一个多月不见,你过的倒是越来越好了。林云姣弯眼一笑,“瞧着脸都吃圆了些,不上班就是好啊,在家想吃吃想喝喝。
苏棠音摇头:“不用做牛马当然是自在的,林姐,你最近怎么样?
林云姣满不在乎轻笑,试图用笑容去掩盖自己的情绪。
她马马虎虎说着:“就那样,还行,每天两点一线朝九晚五的。
苏棠音知道她不想多说,闻言点了点头:“有班上,有钱拿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说对吗?
林云姣不提她离婚的事情,其实苏棠音也猜的出来是因为什么。
林云姣的丈夫工作很忙,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林云姣在把持,公公婆婆是她照顾,孩子是她接送,丈夫只管每个月往家里拿些钱,其实林云姣很累。
他们的感情很好,但已经完全没了热恋的感觉,矛盾越来越多,两人自然也就走散了。
苏棠音抿了口茶,林云姣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丈夫,神情有些恍惚,双手捧着早已空掉的饮料杯。
瞧见她这副样子,苏棠音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让服务员续了杯热奶。
但林云姣恢复的很快,她两点还需要去上班,也确实没时间在这里跟苏棠音聊这些没用的,苏棠音来找她,虽然没说是因为什么,但也不可能是因为她的婚姻状况。
她收起那点子忧郁,又成了以前笑呵呵的模样,问:“棠音,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苏棠音知道该聊正事了。
恰好服务员将饭端了上来,她接过一碗面递给林云姣:“林姐,你喜欢吃的蟹黄面。
“这么贴心?一定有什么事情求我吧?林云姣接过她手里的碗,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苏棠音看的出来她也有意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忙借坡下驴道:“对啊,有事情要求林姐,林姐帮忙吗?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爽朗又轻快。
“边吃边聊,我一会儿还得上班呢。林云姣取出筷子递给苏棠音一双,“我可不像你啊,现在休假在家,带薪上班,多爽啊。
苏棠音笑着应下,将碗里的面搅开:“是是是,我是闲狗。
两人都存了开玩笑的心,彼此也都没有生气。
客套话说够了,总该进入正题了。
苏棠音吃着饭,问林云姣:“林姐,我休假这段时间基地有什么事情吗?
林云姣摇头:“没啥事。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好奇,“不过你因为什么休假的啊,基地这边保密,什么都不说,只说你是在工作当中受了些伤,其他的一点也不透露。
苏棠音也想到了这点。
她不知道景柏到底是怎样将那件事给瞒过去的,毕竟她当着那么多监控的面消失不见,为什么之后没有人来找过他,这些苏棠音都不知道。
但她今天来问,就是为了这件事。
苏棠音问:“你知道陈博士现在怎么样了吗?
陈博士作为那件事的参与者,当时他应该受到了那只实验体的攻击,那么强大的声波,他又是个普通人类。
“陈博士?他这一段时间没来上班,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记得是群里是说了的。
林云姣蹙了蹙眉,放下筷子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又打开自己的手机翻看什么东西。
苏棠音没有吃饭的心,装作漫不经心搅动着碗里的面,实际上注意力全在林云姣身上。
准确来说是她的手机上。
过了一会儿,林云姣出了声:“看到了,好像听说陈博士这边出了些事情……欸?
说到这里她的尾音微微上扬,苏棠音赶忙抬头看她。
林云姣说:“好像是身体不好,暂时停职一段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样,只是群里是这么说的,所以这段时间陈博士的工作全是别人代替的,我们也没有见过他,将近一月了吧。
苏棠音佯作了然:“这样啊,那基地最近有什么别的项目吗,比如有没有从咱么A栋抽人去H栋?
林云姣反而笑了:“棠音,你在想什么啊,H栋跟的是什么项目,咱们A栋的人根本进不去的好吗?不可能的,也没有听说H栋缺人到这种地步。
“别的栋也没有吗?
“没有啊。
“这样啊。苏棠音点头,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挂起笑意说:“林姐,吃饭吧,我
没什么要问的了。
她结束的这么突然,林云姣反而不太适应了,挑眉问:“这位小姐,你约我出来就是来问这件事吗?不过一件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见你嘛。
她本身心眼也不多,根本没注意到苏棠音的神情僵硬又勉强。
接下来的话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日常了,林云姣话多,从工作聊到感情,甚至聊到自己的邻居八卦。
这段时间苏棠音接触的人很少,相处最长的也就是景柏,跟景柏除了吵架还是吵架,或者做那件事,总之苏棠音过的不算开心,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个除景柏之外的人,她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但林云姣下午还有工作,苏棠音没办法久留她,这顿饭吃完,她便起身送林云姣离开。
餐厅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苏棠音默默吃着碗里还没吃完的蟹黄面,脑海里思绪很乱。
其实事情跟她猜的基本一致,当时那只实验体那么暴躁,攻击很强大,就算穿着防护服打开了关闭了声筒,其实也不一定完全有自保的余地,毕竟之前的实验体攻击性没有那么强大。
苏棠音猜测,那一次实验体出逃应该伤了不止陈博士和那群离的较近的工作人员,很可能整个H栋都受到限制。
H栋重损,可这个项目又是机密,绝对不可能公开H栋遭到攻击的真正原因,因此H栋就算缺人,也很难去别的实验室借人来,起码林云姣作为A栋的尖子并没有被选中,苏棠音不知道别的实验室有没有挑人去。
很大的可能性,那只实验体还被关在H栋,但是实验应该没有再进行了,H栋的人手重损,没有余地去做那些研究。
那么……
现在就是带走实验体的最好时机。
苏棠音将碗里的面吃完,起身去结账。
她低着头正在看路程,算着自己开车去舟青山再跑回来需要多长时间,如果要带走实验体,那只鲛怪的帮助必不可少,而她还需要景柏帮忙。
这会儿人不多,苏棠音没看路,一边看手机一边推门。
——咣。
两人相撞,随后是玻璃炸开的声音。
苏棠音急忙回神,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
那是个跟她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女人,戴着口罩,脸色有些苍白,浑身捂得严严实实,一头浓密的乌发绑成低丸子头。
碎裂的声音是一个瓷瓶,里面装了很多
的纸星星而现在那个瓶子碎了一瓶的星星全都散落在地。
“抱歉我没看路真的不好意思。”
苏棠音连忙蹲下身要帮她去捡。
可她却拉住了她。
苏棠音抬眸去看:“小姐?”
许婉枝说:“没关系有些东西本来就是要扔掉的。”
她拉起苏棠音双目相对的时候疲惫的眼睛多了些别的光彩。
“我的时间不多
她说:“我来请你不要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苏棠音的瞳仁微缩被她握住的手一颤:“你是……那只藤怪的妻子?”
许婉枝眸色冷淡:“不是妻子怪物怎么会有妻子呢?难道你会爱上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苏棠音在她的注视下哑口无言。
许婉枝的眼睛与她那张温婉动人的脸截然不同眼底的情绪宛如尘封百年的古潭平静到掀不起一丝波澜明明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我们找个地方聊天吧。”许婉枝拽着苏棠音就要离开。
苏棠音后退一步问:“……你不怕那只藤怪来抓你?我听景柏说那只藤怪比他还要……”
过分。
对是过分景柏虽然狠辣但只对除了苏棠音之外的人这样起码景柏不会舍得苏棠音伤心他更在乎苏棠音的情绪也更加懵懂一些非常听她的话只要她的态度够强硬。
但那只藤怪不一样。
比起许婉枝他更在乎自己因此强迫许婉枝结婚做了很多她不愿意的事情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是否会因为这些伤心难过。
果然话音落下许婉枝的神色有些恍惚。
她透过苏棠音好像在看别的东西那是一种她完全读不懂的眼神伤心又难过但里面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苏棠音以为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反手握住她的手正要找补就看见许婉枝拽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空中传来她的声音。
“无所谓了随便他吧。”
***
景柏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的人一身黑色家居服头发还凌乱着脸上好几个巴掌印脖颈上横七竖八许多伤痕。
他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出来。
“我这病人还挺能耐的不过你被她打成这样就一点不觉得丢人
?”
闻煦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呛道:“你不也是吗?深渊的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妻子打过你几回?你不觉得丢脸?”
景柏这人脑回路奇怪,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一样呢,我跟你可不同,宝宝打我是因为我折腾她狠了,她后来看到会心疼。人类管这种叫娇嗔。”他指了指闻煦,摇了摇头,满脸的嫌弃:“可你不一样啊,许婉枝打你可是下了死手的,她心疼过你吗?”
闻煦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不用景柏提醒,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答案。
许婉枝根本不心疼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景柏不一样。
他忽然泄了浑身的力,方才坐的挺拔的脊背一垮,直接陷进了沙发之中。
偌大的客厅当中两人都没说话,怪物的听力很好,甚至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寂静的只剩下钟表走动的声音。
景柏闭着眼养神,触手懒懒搭在他的膝盖上。
苏棠音不在这里,无论是本体景柏还是那些分体触手们,都没什么精神力,瞧着蔫蔫的样子。
许久后,喑哑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呢?”闻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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