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不够大，酱不够多，也不够辣，火腿只有超薄一片，生菜也只有一小撮……反正都不过瘾，像是在故意勾引他的胃，一个饼下肚，唐泽宇觉得比没吃时候还饿。
他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只能舔舔嘴唇，但却又没有走的意思，站在门口吞着口水看着唐明晖大快朵颐。
唐安颜将烤炉里剩下的饼挨个往外捡，心里盘算着，林娟饭量跟她差不多，胃口不大，一个饼估计吃不下，唐振华……记忆中的饭量，按这饼的大小差不多三个吧。
她打包了四个饼放进饭盒，然后对眼巴巴的唐泽宇道：“别愣着了啊，剩下的都归你了。”
竞争对手对他这么好，唐泽宇有些无措，但很快屈服于自己的胃，他含糊道：“谢谢你啊。”然后奔向灶台。
自己取饼，自己刷酱，多多地刷、狠狠地刷，夹超多的咸菜丝和火腿，然后大口咬下。
旁边的唐明晖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话都来不及说，加快了暴风吸入的速度。
兄弟俩一大早蹲在厨房里，你争我抢，不到十分钟把一烤炉饼吃了个干净。
唐明晖小嘴终于空出来：“太好吃了！姐姐！我好想每天都吃这个烤炉鸡蛋灌饼！”
他狗腿子样儿往唐安颜身上蹭，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唐安颜冷笑，一把推开弟弟的油手：“哦，不是今早晨吵吵着要离家出走了？”
这熊孩子长年累月在家当霸王，一向不把姐姐放在眼里，今天一大早醒过来看到只有他姐，当场撒泼耍赖要离家出走。
小豆丁的脑袋摇得，脸上的肉都飞起来了：“不不不，我不走！”
唐泽宇也想说，这是他十八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灌饼，啊不，是最好吃的早餐。
但他碍于和唐安颜目前的尴尬境地，他说不出口，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
唐安颜倒也没介意，盯着唐明晖吃完早饭后给他擦净嘴巴，三个人一同从厨房里走到院子里。
恰好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都起来了，正在各自院里洗漱，院墙上都有镂空，三家子讲话清晰无比。
他们边洗边嘀咕。
“啥啊这么香？”
“是不是隔壁老孙家做的，我正迷糊着生生被这饭香味给我勾起来了。”
“昨晚吃少了，现在挺饿。”
见到唐安颜，奶奶当即从镂空处探出头来发难：“安颜，不是让你做早餐吗？你这丫头，净到处乱跑。”
唐安颜道：“我做了呀，你们没闻到吗？”
婶婶震惊：“这香味，这是你做的早餐？”
这小丫头片子做饭向来稀里糊涂煮一大锅，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对啊。”
还在舔着嘴唇回味的唐明晖当即大声道：“对，就是我姐姐做的烤炉鸡蛋灌饼，好吃到我差点咬到舌头！”他指着唐泽宇，“表哥也吃了，超好吃的对不对？！”
唐泽宇点点头，衷心赞叹：“的确非常好吃。”
叔婶和爷奶擦着手便往唐安颜家里走。
“真的吗？我们来尝尝。”
“正好今天早班呢，我带两个去车间吃。”
唐安颜忽然跺脚：“哎呀，你看看这，你看看……”
“怎么了？”
“昨晚爷爷奶奶说想吃我做的早餐，我当然答应啊！他们还给了我二十个鸡蛋让我和小晖用来补身体，今早就给他们做了四个我独家秘制的烤炉鸡蛋灌饼。”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今早来厨房，那我也不能不给他吃呀！”
“泽宇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一口气就吃了四个饼。”
“刚好就把爷爷奶奶的那份吃完了呢。”
唐安颜无奈摊手：“不信你问问泽宇，反正现在厨房一张饼都没有了。”
唐泽宇：……
奶奶翻脸如翻书，刚刚喜笑颜开的模样登时又拉下脸来：“你这丫头……”
唐安颜接过她的话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难道我跟泽宇说‘不许吃，这不是给你的’，就让他饿着肚子回去吗？”
爷奶＆叔婶：……
“还好是泽宇吃了，你们都是爱他的人，他吃了就等于是你们吃了，对不对？”
唐安颜说完单口相声，拎起饭盒：“小晖自己玩吧，我先去医院啦，大家再见。”
看着窈窕少女离去的背影，二叔眉头紧皱：“这丫头这两天跟变了个人似的，伶牙俐齿的。”
婶子附和：“对，我也发现了，以前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这小嘴一天到晚叭叭的。”
“肯定是为了名额的事儿。”
“等林娟出院再商量吧，迟早还要吵一仗。”
叔婶对视一眼，隐隐心生担忧。
唐安颜将早餐带到医院，往小桌上一摆，林娟本来说没胃口的，登时撩开眼皮问道：“你带了什么？”
“爸爸妈妈尝尝，我自创的烤炉鸡蛋灌饼。”
“你自己做的？”唐振华有些不敢相信。
他守了一夜，的确饿了，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饼开吃，刚咬了一口，便是眼睛一亮。
唐安颜从家里带过来，灌饼放在饭盒里被热气一蒸一冷，就不酥脆了，但依然热腾腾的。
它不酥了却是另一个美味味道，饼皮混着蛋液，入口软踏踏的，反倒更适合病中没什么胃口的状态。
林娟觉得烧心，本不想吃东西，但架不住味道太香浓，又是女儿亲手做的，勉强坐起来吃一口。
女儿做饭一向仅仅是能吃的状态，她寻思做做样子鼓励鼓励女儿，但咬了一口之后，咸中带着微甜，混杂着菜叶的清新和火腿的肉香，让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小口。
林娟居然吃了小半个灌饼！这属实让唐安颜感到惊喜。
她给林娟擦了擦嘴，停下了投喂的手，一抬头却看到唐振华正盯着她手里的半块饼。
唐安颜笑道：“爸，我妈剩了半块，你要不吃了吧，别浪费。”
“哎，好。”唐振华接过来，三下五除二送进肚中，这才赞叹道，“太好吃了！”
“安颜悄悄修炼的比妈妈厨艺都要好了。”
林娟抬手摸摸女儿的脸颊，唐安颜也乖乖蹭她的手，一家子温馨安逸。
他们三人围在一起说话，一抬头忽见隔壁床位探头探脑的：“姐，你们吃的啥啊？”
林娟腼腆一笑，害羞中带了点自豪：“我闺女自己做的早餐，叫烤炉鸡蛋灌饼。”
隔壁床望眼欲穿，待唐振华侧过身子，他看到空空如也的饭盒，只好咂咂嘴咽了口口水：“姐，哥，你们真有福气，闺女又漂亮又孝顺，厨艺还这么好。瞧这小味儿，我正睡着觉呢，做梦梦见吃满汉全席，一睁眼哈喇子淌一枕头，原来是你们在吃早饭。”
他这番话把唐安颜一家子都逗笑了，唐振华的话突然多起来：“是啊，我女儿从小就帮她妈妈做饭，又乖又懂事，现在厨艺比她妈妈都要厉害。”
隔壁床嗅着残余香味吞口水：“小姑娘赶紧趁着国家鼓励个体经济直接开家饭馆吧，我一定带全家去捧场！”
一句话带起林娟心头事，她笑容渐消，和唐振华对视一眼，二人思及进厂的事忧心忡忡。
唐安颜瞥见父母的表情，心下决定得赶紧把下一步规划提上日程。
今天林娟的身体依然很差，还在打点滴，出不了院，唐振华请了假，全天在这里陪着。
“安颜，不用来回跑送饭了，这里离厂子近，我去食堂打包。”唐振华掏出些钱塞给她，“小晖有他奶奶管，这些钱你拿着，买点吃的。”
掌心里是两张五毛、三张一毛的纸币。
临走的时候，唐安颜回头看了眼病床前沉默相对的父母，伤感的情绪莫名涌上来。
根据原主记忆，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病床上面容憔悴的母亲曾经也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但林娟正值青春年纪时家里倒了，很快外公外婆双双去世，她家里没有依靠，公婆光是生不出儿子这事儿就念叨了十多年，处处刁难她，老公还不敢维护。
但话说回来，唐振华自己的命也苦兮兮的，小时候吃饭要让给二叔，长大了评优和晋升机会还要拱手让给二叔，谁让他是大哥呢？
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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