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涛拍岸,湛蓝中卷起银灰泡沫,随海风送来腥咸滋味。
一艘高桅大船停靠岸边,被四周巨大的岩石遮住了船身,十几个赤膊秃顶、高大黧黑的昆仑奴,正往来搬运货物。远处走过数百个镖师打扮的健壮武夫,空镖车上斜挑一杆赤红镶金边的宽大镖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依稀可以从褶皱中辨出金线织绣的“群英”二字。
宫九遥指领头的镖师:“那是群英镖局的总镖头司徒刚。他的舅父熊天健,是新任‘中原大侠’。”
前一位“中原大侠”窦枫亭,已命丧青刃之下。
宫九不自觉想起那个月色清亮的秋夜,粼粼波光里,暄妍华艳的少女提头走向他,满身媚蛇香气。
阿媱踏入软沙,眼波轻横:“这是你们的船?”
“是。”
宫九侧头看她,这双姣好多情的凤目,望向他时仍是一片静谧淡漠。
他款款道:“镖局押运来几十箱金珠宝玉、绫罗绸缎,姑娘倘若看得上眼,尽可自行挑拣。”
箱子并不是普通尺寸的箱子,宽大得几乎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
阿媱心念微动,嫣然道:“好啊。”
宫九微笑:“姑娘喜欢就好。”
恰好这些身外俗物,他是最多的。
宫九收买人心的手段一向简单而慷慨,即便他孤僻又古怪,也由不得旁人不尊敬爱戴。唯有宫主和沙曼,能对他的礼物不为所动。
想到沙曼,宫九向少女扫去一眼,笑意愈加温文。
船很大,装饰也很豪华。
昆仑奴们最后装好淡水和食物,就可以起锚扬帆了。
船上屋子很多,上层只住了阿媱和宫九。两个房间一南一北,隔着长长的过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逃走。
两口樟木大箱轻轻放置窗下,四个上身赤裸的昆仑奴安静退离。
阿媱关闭舱门,在矮桌边盘腿坐下。
房间不算太宽敞,但也绝不会让人逼仄不适。床幔被褥华美崭新,带着太阳烘晒过的香气,几案上摆了一个汝窑春瓶,瓶里供着两枝半开的白牡丹。
阿媱粗略扫过一眼,将目光落在那两口樟木箱子上。
她决心杀死霍休时,并不清楚青衣楼还受制于南海某个神秘势力。但无论从前如何,青衣楼易主,就不会再听令于除她之外的第二个人。
她来南海的目的,就是像杀死霍休一样,杀死霍休背后的主人。
这当然不是件易事。
只看那位九公子的本事,就知道他的师父必定已强大到神鬼皆愁的地步。
但也绝非不能一试。
皓腕疾翻,阿媱并指刺向丹田,不带半丝犹豫。
丹田受创、气海溃散,嫁衣真气骤失压制,在经脉中狂肆暴动。内伤牵动外伤,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彻肺腑,她在剧痛中咬破舌尖,不许自己晕厥过去。
风和日丽,船行快速又平稳。
一阵轻快活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阿媱门前。
有人叩响门扉,一股牛肉汤的浓郁香味顺着缝隙吹入室内,冲淡萦绕不去的血腥气。
“我是小玉,九公子特地吩咐我来为姑娘送膳。”
嗓音娇娇嫩嫩,像刚破壳的黄鹂。
叩、叩、叩——
“我是小玉,九公子……”
叩、叩、叩——
“我是……”
敲门声轻柔而富有节奏,女孩子的声音也分外悦耳动听,就这么一遍遍响起,含着无尽的包容与耐心,仿佛不得到屋内人的回应,就会一直周而复始地重复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我是小——”
凝冰素手拉开木门,袅娜少女仅着一身雪色中衣,苍白面容冷如月魄,却是艳中之艳、华中之华。
魂销骨醉,谓我钟情。
“小玉”被艳意煞到,愣愣说不出话来。
皓腕纤瘦,隐约可见淡青血管,透出莫名的孱弱支离,将她手中竹篮接过,又递去一颗硕大圆润的合浦珍珠。
“多谢你,往后不必再送了。”
木门闭合,挡住那道艳光溢目的娉婷倩影。
长长过道再度响起轻快跫音,很快消失不见。
阿媱将竹篮搁置门边,慢慢挪回矮桌旁,解开衣襟,继续为伤口上药。这些伤本已逐渐愈合,又被真气冲击得崩裂,痛虽痛,倒也不碍大事。只是丹田受损,短时间内不好重修嫁衣神功。
她只剩下刀。
幸好还剩下刀。
过道尽头,“小玉”敲响房门。
“九哥。”她轻轻呼唤,像敞开肚皮的幼猫。
宫九开门的速度也很慢。
他鬓发濡湿,美如雕刻的俊秀面庞依稀两抹潮红,身上虚虚披着一件外袍,光洁胸膛莹如白璧,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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