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琛犹如陷落海底,丧失了全部感知躯体麻痹呼吸中断,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张大空洞的眼睛望着项明章。
项明章刚才叫他什么?
他以为永远不会再听见这个名字此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这个名字。
沈若臻。
这三个字被他锁在骨头缝里,浸没血脉之中深藏到蒙了一层厚重的尘埃,一旦被剜出,浮尘迷了眼骨血空掉一块,堪当剧痛。
项明章偏不放过他又叫了一遍:“沈若臻。”
楚识琛变成一台戛然故障的机器,脑中的一条条蛛丝马迹交错如麻。
他什么时候露馅儿的走错了哪一步全然混乱不清。
埋着冷气的地板凉了双脚
可他逃不出去荧光闪烁的机器围堵在四面八方,他入了套困在项明章布下的迷宫里。
项明章要的答案他怎么给,他不可以承认,因为他无从解释。
楚识琛从胸膛怄出一声挣扎:“不……”
项明章惊过,疯过,等了又等忍了又忍当下反而出奇的镇静他状似确认:“你不是吗?”
来到这个世纪楚识琛幻想过被人唤一句真名但他以为只能是妄想。
那个春夜的安全转移是秘密没有人知道他的终点他的名字和作为一并抹除史书无痕后世不会留下只言片语。
如果连他自己都否认那“沈若臻”到底算什么?
海上风暴卷走的前半生都算什么?!
楚识琛认不能认否不能否在庞大的机器之间呆滞若痴。
项明章说:“回答我。”
楚识琛负隅顽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说得详细一点。”项明章记忆烂熟“出生于1918年祖籍浙江宁波十六岁只身远赴海外留学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商学院。回国进入复华银行先后任职襄理和总经理短短两年替父担当重任成为复华银行最后四年间的行长。”
项明章每说一句楚识琛就多一分震撼不可能对方不可能会知道。
然而项明章还没说完:“担任行长期间拒签日方的‘储金券’发行同意书与同仁筹办经济自救组织为前线和难民捐赠物资至少四十九
笔参与过抗币制造。”
一顿项明章改了称呼:“我说得对不对沈行长?”
楚识琛心颤:“你弄错了。”
项明章走向他:“五岁学会拨珠弹得一手琵琶深谙钱庄密符精通英文和日文喜欢写端正小楷豢养一只叫灵团儿的波斯猫。”
半米距离原来那么短一句话便近至身前项明章停下说:“父亲沈作润
听见父母和管家的名字楚识琛再也支撑不住视野模糊成一片潸然落了泪。
项明章又迫近半步:“几次出差在外没有迦南香会不会失眠?鎏金水晶公印到底什么样子?我送你琵琶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心动?”
楚识琛呼吸急促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腮项明章一面心疼一面狠着心肠:“凡此种种我真的弄错了?”
“告诉我是不是你?”
项明章哑声逼问:“又不是宵小鼠辈沈少爷千金贵体沈行长乱世贤仁为什
么不敢认?!”
楚识琛崩溃了防线:“因为我在这里是个骗子!”
项明章筋脉凸显在额角形成一道青色的疤:“那你打算继续骗我?还是承认?!”
楚识琛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他以别人的身份与项明章朝夕相处尝过酸甜滋生了情意一旦拆穿是不是就要到头了。
他强忍着哽咽却忍不住喉间的堂皇:“对不起……”
项明章说:“我不要你道歉不用你愧疚我也不求你给我什么解释。”
楚识琛愣住。
“我吓坏你了吗?”项明章近乎安抚重复道“那我再说一次只要你承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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