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军开拔之后,郭柔便与曹丕分开,与女眷们在后面慢慢跟着。行路枯燥,道路又颠簸,看不得书,帘外萦绕着沉默和疲惫。
路上,郭柔听得马蹄声清脆有力,想来军中的马都已钉上马蹄铁。卞夫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时常叫郭柔一起乘车说话。
卞夫人说话柔声细语,但极其善谈,郭柔学识渊博,天文地理经书乐理都能接上话,抛却了曹丕,两人都对对方刮目相看。
“我听人说你善弹琵琶,且琵琶与众不同,又能作新声。”卞夫人问。
郭柔道:“我带了琵琶,若君姑不嫌弃,愿为一曲。”
卞夫人揶揄道:“我这不算玷辱你身上的官职吧。”
郭柔那日驳任琦的话,她听了,就说驳得好。这明摆着羞辱人去了,且不谈郭柔的官职,单看子桓的面,也不应让夫君妾室献艺娘家面前。
郭柔笑回:“老莱子年七十尚且彩衣娱亲,只要君姑肯一笑,便是要听一昼夜也使得。”
卞夫人道:“既如此,到了营地,你带琵琶过来,可能歌?”
郭柔道:“略懂一些,只是不如琵琶娴熟。”
卞夫人听了,不知想起什么,叹了几声,又道:“你的新声曲谱可否借来一观?”
郭柔道:“我默完送来,请君姑不吝赐教。”
大军日暮时安营扎寨,女眷们住进一处宅院。郭柔安置毕,抱着琵琶带上侍女来到卞夫人处,送上曲谱,并弹了几首。
卞夫人看过听过一遍,自觉会了,技痒,接来琵琶,也弹了一曲,只是指法凝涩,不能与郭柔相比。
她放下琵琶,对郭柔道:“我幼年也学的是琵琶,后来有了子桓他们便再不弹了,现在竟然有些想念,可惜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早已生疏。”
乐舞妆扮着卞夫人进入高官之家,接连诞下子嗣站稳脚跟后,便被她抛弃了,那是她卑贱出身的证据。
如今她自持身份,行的是贤良淑德事,照顾一众儿女,打理家事,侍奉夫君,不敢言辛劳。
卞夫人望着这个后辈,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几乎能预见她的命运轨迹。子桓和孟德真是父子啊!
“无事了,过来一起与我做针线。”卞夫人道。
郭柔笑着应了,觑着卞夫人面色疲色,想要告辞,只听卞夫人又道:“司空行军中不忘检查几位公子课业,你若有事叮嘱子桓,写了信交给我,一并送到前边。”
郭柔闻言一喜,清脆地应了一声,卞夫人见状也笑了,挥手道:“去吧。”
回房后,郭柔铺开缣帛,低头凝思。自曹丕去后,夜晚间孤衾独枕,不免思念他。
曹丕常说,她聪慧博学,每说一事,必能答上。对于郭柔而言,曹丕亦是如此,她每言一事,曹丕总能意会,生出不少欢乐来。
他心思细腻,性格活泼,在外人面前端着,回来却说个不停,现在房内冷冷清清,倒教人不适,半夜醒来,身畔冰冰凉凉 。
笔蘸饱墨,墨尖颤颤巍巍。皓月悬在窗外,也不知他如何了。郭柔下笔,复又停下,顿了顿,继续写下去,写毕,装入锦囊。
次日,郭柔在侍女们意味深长的笑声中,将锦囊递给卞夫人。
又过了一日,侍女送回一枚鼓鼓的锦囊,满眼都是打趣,郭柔含羞接了,收入袖中。
卞夫人挥手道:“我困了,你们都散了。”郭柔告辞回去,一回到房中,就急忙掏出锦囊,抽出来,竟然有两尺多长。
细细看去,郭柔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不觉念出声:
“披书欢笑,不能自胜。与君新结婚,未及三月即别离,车辚马萧,虽分居首尾日日思念,然不得相见也。
君之尺素,何其短?诸事言好,唯知尽孝于阿母前。百草雨中枯烂,荒途古陌烟稀,朝饥饱何,夜渴饮甚?
设使君在许,则衣华彩,饮甘美,堂前阶下,日里风中,弄乐莳花。尔今日之栖栖,吾之罪也……”
她看了数遍,喃喃道:“这人呀……”
郭柔提笔要写回信,又想曹丕再三叮嘱,不要吝惜缣帛,多写几个字,遂又停下笔。
相比于留在许都,她更喜欢随军从征,离他近一些,离大军近一些,心也更安稳一些,即便衣食住行远不如许都。
她又担忧频繁回信,使曹丕耽于儿女情长,惹得舅姑不喜。夜渐渐凉了,灯影晃动,侍女早已困得迷迷糊糊。
郭柔回忆这些日子行军所见所闻,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叫醒侍女。
侍女醒来,揉着眼睛,只听郭柔问:“桃叶,你可有认识的姐妹随车走着的?”
桃叶清醒过来,道:“最近在卞夫人处认识了几个粗使的姐妹随车走着。”
郭柔道:“一天走下来,腿可酸软?有何护具?”
桃叶道:“我一连几日见她们用热水泡腿脚,至于护具不甚清楚。”
郭柔道:“我偶然想起以布条绑住小腿,长途跋涉时能缓解酸痛,不知她们知否?”
桃叶知郭柔巧思过人,闻言便道:“娘子,婢子想着今晚做几条布条,不管她们有没有,都是娘子的一片心意。”
“此言甚是。”郭柔便从箱子里找出一匹布来,与桃叶一起裁成绑腿,又教会桃叶如何绑。
桃叶道:“我已学会,一大早就过去找她们。娘子早些睡。”
郭柔道:“你自去睡,不用服侍。公子的新衣还差一些,做好了,一起随信寄过去。”桃叶听说,自去外间睡了。
郭柔一边缝衣服,一边想着子桓信上絮叨行路艰难,每每汗出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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