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的发生毫无预兆,仿佛前一秒你还在玫瑰园中小憩,下一刻直起身,发现自己正跪在青金石宫殿冰冷的地板上。自从奈费勒苏丹废除一众繁琐的宫廷礼节,你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使用过这样别扭的姿势。而使你浑身僵硬的不止是受挫的膝盖——面前不远处有一具睁着眼的尸体,新鲜的血液正顺着石砖的缝隙向你蜿蜒淌来。
死者的胸膛上有一个破开的血洞,其中插着一张撕成两半的青铜杀戮卡。
那卡牌的纹路与光辉如此熟悉,比死亡更逼真地使你直面了现实。一瞬间你想起此时此地曾发生的一切,王权与巫术,恸哭与呻吟,糜烂的游戏与悲愤的谏言。你不知自己是从迷梦中惊醒,还是重新陷入一场无尽的噩梦。但你的面孔上多半流露出了符合情境的顿悟和惊恐。整个王廷鸦雀无声,而高踞黄金座上、那位久已不在梦中出现的君主露出玩味的神色。
“说得有理,爱卿。”他似笑非笑地说,“那就由你来为我继续玩这个游戏吧。”
***
事后想来,那时他对你使用的称呼已经露出了端倪。你是何时成为了苏丹最宠爱的臣子的呢?绝对是在这卡牌游戏开始之后。此前,你纵然有一点权势与声望,也不过是朝堂上无数汲汲之辈中的一员。为一点蝇头小利与同袍互相撕咬。这可怕的游戏赋予你形影相随的死刑,也激发了你的全部潜能。它授权你定夺凡人的生死,也恩赐你一位君王的期待,允许你每隔七日都用各式各样离奇的故事把他取悦。你是一位多么高超的小丑、骗子和讲故事大师呀!你令他抚掌大笑,令他洒落黄金,令他亲切地呼唤你的名字,如找到玩伴的残忍孩童一般,把闪烁光辉的可怖权威与你分享——直到你渗透他的宫闺,策反他的亲信,用来自背后的利刃穿透他的胸膛。
然而那一天你没想到这些事。你全副的心神都用来思考自己的处境。走在街道上,陌生的建筑使你屡屡碰壁。穿过集市时,叫卖奴隶的商贩让你颓然叹息。独自坐在书房里,你手持匕首沉思的样子令妻子失声痛哭。请不要就此放弃。她柔声说。我们会活下来,我们会克服这一切。我们可以。你茫然回答,可是,那之后怎么办?
但你没有自杀。纵使这个世界可能毫无意义,你无法对梅姬做这样的事。
***
我们会活下来。你是这么说的,而且你认为你可以做到。无论过程多么曲折,你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了。这经验如今更显宝贵。你知道哪些善行可以用奢靡掩盖,哪些罪孽可以用杀戮惩治,哪些恶兽可以抵消一次征服。就算在宫廷之上,你还知道哪些红线可以略微试探,又不至于让喜怒无常的君王砍掉你的脑袋。你觉得,如果上天使你再来一次,你可以做得更好,修正一些本该挽回的错误,拯救更多不该死去的人。
这想法让你振作精神,也让你重拾信心。你装修家宅,布施孩童。几张卡牌被毫无困难地完成。你提前策划与追随者的相遇,不动声色地拓展内廷中的人脉。这一切让你忙得不可开交。某个深夜你应邀参与政敌的密会,怀里揣着一张对应品级的纵欲卡,而那已经是处刑日的倒数第二天了。
“我甚至有点惊讶,你没有对我使用它。”奈费勒用他那一如继往的平淡声音说,你险些被他逗乐了,“没什么好笑的。如果明天晚上你就死了,也就没有讨论那些方案的必要了。”
“我打算对苏丹的王妃使用。”你如实相告,“宫廷里的消息告诉我,明天他会带萨达尔尼王妃上朝。”
奈费勒看起来印象深刻,你毫不怀疑第二天你会在宫廷中收获与此相关的谗言。不过那时候你没想到,你还可能遇到别的问题。
***
萨达尔尼妃确实端坐在御座旁。她看起来心神不定,纵然对你胆大包天的请求,也只是露出心烦意乱的神情。而苏丹哈哈一笑。
“如果拒绝卿的请求,倒显得我没有参与游戏的风度了。”他懒洋洋地说,“不过这种大胆的要求总该有条件吧,你需得送上足以匹配王妃的礼物才行。”
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他要求你斩获白银级别的兽首。你会有七天时间准备这份礼物,然后再……
“当然是今天。”
你呆住了。
“卡牌的时限就是如此,当然是全部事项都在今日完成才合理吧?”君主望了望天色,“在日落之前回到宫廷,萨达尔尼会在这里等你。可不要迟到了。”
事情与计划的不同,你当即决定使用备用方案。
“路途遥远,猎物的行踪又难以预料。恐怕臣无法在今日内赶回。既然如此,臣可以找到别的方式来——”
“哦?”你的王故作惊讶,“君主的恩赐是可以随时取消的吗,阿尔图卿?”
他的声音是那样冷酷,笑声中的恶意那样鲜明。仿佛一道惊雷劈开幻境的薄雾。你浑身僵硬,冷汗浸透了衣衫。游戏成功的傲慢遮蔽了你的眼睛,位高权重的经历重塑了你的思维。你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摆布他吗?你忘记了那些步步为营的筹划,那些殚精竭虑的恐惧了吗?你深深向他拜服:“臣不敢。”
***
苏丹派了一位铁卫与你同行,确保你是亲自完成这场狩猎。哲巴尔一言不发。你也不敢与他搭话。这位将军的身份不再是你的多年老友,而是阴影中君主锐利的眼睛。你在记忆中绝望地搜索所有珍禽猛兽的动向,最后来到宁静的湖畔,你万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