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逆之一路打马南下,越走日头越是毒辣。她看很多路人戴着一种围纱的斗笠,尤其是那些个女侠士,又飒爽又防晒,心里好生羡慕。
她又行了半日,终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羡慕,它蠢蠢欲动,终是化作了妒忌。冯逆之夹着马沿着官道缓慢走着,眼睛止不住在那些个围纱斗笠上扫来扫去,唔,这个粉色不错,蓝色也还行,最美是这个白色,而且人也很美呐,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冯逆之仔细甄选,最后一眼相中那顶朴实无华,又灰秋秋的围纱斗笠。她夹马过去,抱拳拱手道:“请问这位女侠士,这顶斗笠花了多少银两购得?”
女侠瞥了她一眼,见她穿着还算不错,猜测她也是个什么世家子弟来行走江湖的。于是客客气气回道:“不值钱,些许碎银罢了。”
冯逆之眼中的羡慕之色溢于言表,目光热情火辣,直勾勾看着那顶斗笠,毫不掩饰欲望。啧啧两声道:“碎银呐,不算便宜了,唉,若我也能够拥有一顶就好了。”
那女侠略有些尴尬,这不过一顶帽子,难道真的有这么好看?可再好看,也不至于这样直白得说出来吧,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侧身避了避,却仍避不过她火辣辣的目光。
正要积蓄些薄怒,冯逆之又恬不知耻,笑眯眯地开口道:“也许,前辈愿意割爱与我呢?”
说是询问,但语气里的笃行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就那么笑着,弯弯的眼睛和唇角,春风和煦,人畜无害。然而下一刻,她却突然出手,速度极快,众人还未及反应,只一眨眼,那斗笠帽子竟戴在她的头上了。
偏她还左右转了转头,看样子挺满意的。
女侠很生气,抬手遮了下脸面,原是额上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红斑,斗笠戴在头上正巧能够遮住。被这少年猝不及防盗取了帽子,暴露了秘密,顿时脸孔涨得通红,浑身发抖,幸而旁边就是同门,同行的姑娘忙摘了自己的帽子盖在她头上。
饶是如此,这女侠仍下意识四下环顾,深怕有人窃窃私语,她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大胆贼子,看我不拧下你的狗头。”
冯逆之也没料到这么巧,怎就挑中了有疾之人。她叠声致歉,甚至想掏出些什么东西来补偿。但那女子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冯逆之见她长剑出鞘,脸上也无什么焦急之色,自若地避了她的剑势,正欲摆脱纠缠,忽地凝眉,抬指一夹,凑近了去看她手中的长剑。
口中咦了一声,忽地出声问道:“阁下出自朝暮派?”
女侠没料到她能看出自己的来历,但既被揭穿,也不再隐瞒。“没错,看不出你个小贼还挺有些见识的。”
“此剑不是你的,剑的主人呢?”
她闻声一顿,满脸疑惑,这少年看着尚小,即便在江湖中走动,时日也有限,怎会连这剑也识得?她将信将疑,问道:“黄口小儿休要胡说,这剑在我手里,自然是我的。”
冯逆之没有辩解,眉尖微蹙,她不会记错,这剑是那孟燕绥的。被她捡回朝暮派最初的一个月里,她的工作就是替她拭剑。虽然在冯逆之眼里这剑和废铁没什么区别,但孟燕绥却是极宝贝这把剑的,因为按照朝暮派门规,只有大师姐,未来的掌门才有资格佩戴这把剑。
如今,怎会在这女人手里?她出了什么事?冯逆之思绪纷纷,但转念一想,太子爷的差还没办妥,若冒然插手江湖中的事,只怕很难脱身。
她松开夹剑手指,眉目中不似方才的云淡风轻,不知为何就多了一层郁色。“今日不想动手。”她随意地翻了翻袖子,摸到什么算什么,抬手扔了过去,却是一片金叶子。
女侠愣了愣的功夫,冯逆之已驭马离开了此地。天气渐热,官道上设了处饮水的窝棚,她拴好马吆喝了一嗓子,“店家,来碗凉茶。”
店家乐呵呵地搭着汗巾应了声好,一转身去盛凉茶的功夫,又一列人马疾驰而来,远远听到为首的年青男子喝道:“在那,在那里,就是他。”
“这一路走来,总能听到一个少年抢马,吃霸王餐,这不,方才居然动手去抢朝暮派燕妮仙子的东西!真是好肥的胆子啊。”
语气愤愤不平,很有些少年英雄拔刀助人的味道。冯逆之不住地用手扇风,耳中听到也做充耳不闻状,眯着眼四处打量,面上平静,心里却很是急切。这听着像谢家的人,嗤,管闲事的来了,来得还真是慢啊。
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眼风扫过,似乎有什么在林间一晃而过。她略弯了弯嘴角,看着谢家人离自己不足百米了,她决定不等,起身朝着店家过去,自己撸起袖子从大桶里舀了瓢凉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半瓢喝完,随手将瓢一扔,于是那把用了许多年的瓢应声碎成几瓣。
谢家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眼前,气得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就差破口大骂了。
冯逆之翻身上马,直直往一旁的树林里钻。谢家的小辈下马替她付了铜板,余下的七个人快马加鞭紧追而去。
谢家人走得这样赶,不少在路边休息的江湖人士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嗬,谁呀,肯定是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不然怎么值得谢家人这么去追?
原本零零散散坐着的三五个人衣着打扮各异,想来是出自各个门派,相互扫视后,不约而同拿上武器追了过去。
即便不能给谢家打打下手,拉拢关系,便是旁观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林子外面看着稀稀疏疏,谁想,越往里去,越是茂密。好几次骏马都是堪堪从树枝旁擦着过去,枝桠横生,须得很小心才能不被划个大花脸。这么一谨慎,速度便降了下来。
又追了片刻,高大的树木突然一矮,眼前豁然开朗,竟穿林而过抵达了一条稍显僻静的小路上。
小路蜿蜒,左右极目远眺,除却白晃晃的日头外,哪里有半片衣角可察。
众人追得满头大汗,停在路边才有机会抬手擦脸,表情都是恨恨,“算他运气好,再遇上可就没这么容易逃了。”
为首的男子心里燥热,正大口喘着气,忽地背上被什么砸了一下,随即见到一粒圆圆的小石子滚落在地。他猛地回头,与躲在枝叶中的人四目相对。
两人都是愕然,一瞬后,同时绷紧了脸,剑拔弩张,眼含轻蔑。
谢蔚然年逾四十,正精壮,是谢家的骨干人物。他自恃刀法了得,罕逢敌手,一见这金丝描边,胸前绣着魔字的衣物,登时血气翻涌,大喝一声:“魔教贼子,还不束手赴死!”
那人身形一晃,也出了树林。手持一并折扇摇曳,眉目清秀,自有一番风流。他表情很是冷淡,轻蔑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谢老二啊,怎的,不在家抱小姨子寻欢,却跑这里犬吠?”
这句话的信息量巨大,一个脏字没有,却叫他额上青筋毒暴起,恨得牙直痒痒。
一旁的谢雨声提示道:“二叔,他就是魔宗里四处游荡采花的肖遥公子。”
“呸,就他这种畜牲也配称做公子。”谢蔚然生平最不齿的就是他这种人,祸害一位姑娘,全家声名扫地,罕有不死人的能了结的,真是最下三滥的那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肖遥却眯着眼唇角含笑,冷漠回他道:“若你肯学个狗叫,本公子饶你个全尸。”
“找死!”谢蔚然悍然抽刀,足下一蹬便直奔着他面门而去。肖遥出手极快,把柄花哨的扇子已被插入腰间,真的对阵生死,武器好看是没有用的,得靠硬货才说的上话。
肖遥袖中刀在手,硬是接了他一刀。谢蔚然气力大,震地他虎口发麻,不由随着推力退开几步避过锋芒。
就这么一退一转的功夫,谢蔚然的刀已连劈带砍又攻击了数十下。
采花贼麽,惯常的是轻功绝佳,这等拼内力和实力的打法,肖遥明显落了下风。他嘴上却还逞能,“你这老匹夫,不过占着武器出自名家之手的便宜才能与本公子过几招,这么浪得虚名,还不干脆自裁以谢江湖。”
谢蔚然埋头下刀,刀刀割肉,他看出这肖遥的功夫不如自己,便起了剐他的心思,也算替那些个未出阁便遭了毒手的姑娘们出口恶气。
人非钢筋铁骨,哪有不怕疼的?加之他也不是走硬汉那路数的,当即疼得直吸气,就差嗷嗷叫了。
原本看热闹的人都躲得稍远些,一看胜败成了定局,又靠了过来指指点点。而那谢家余下的六人则负手站成笔直的一列,谢家人的性子大多经过打磨,那些个尖尖角角的在成长过程中被硬生生磨圆了,搓碎了,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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