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叶桑桑拉开了储存一家三口中男人尸体的冷藏柜,然后的女人,最后是孩子。
她视线一寸一寸落在三人身上,交错纵横密密麻麻的伤口在她眼前。
狰狞恐怖的景象没有让她退缩一分。
她伸出手,意识到没戴手套,回身去拿起手套仔仔细细给自己套上。
她触摸在那些伤疤上。
他们狰狞的面容逐渐在叶桑桑脑海里恢复,最后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宋家齐的模样出现在眼前,他走进了现场,站在黑暗之中等待。
在一家人进来时,他挟制住了那个女孩。
他掐住了那个女孩,女孩的母亲因为过于激动晕倒,男人冲上前,想要拼命,被男人一刀割断了喉咙。
他看着自己做下的一切,眼底恶意更加明显。
他开始分尸。
叶桑桑手落在女孩手指上。
他是从手指开始的,这是最轻易分割的地方。
然后是手臂,脚、腿、他锋利的刀具,加上成年男人的力量,即使有一些劈砍的动作,也不会吸引邻居注意,因为本就是傍晚做饭的时间点。
随后开始处理的躯干,从中间剖开,取出所有内脏切碎。
女孩的母亲在这期间被宋家齐记起来,被杀害。
水池不是封闭的环境,在天气的作用下会迅速腐烂,会加快被人发现的步伐。
所以,他选择了洗衣机。
也出于阴暗的目的。
叶桑桑俯身仔细观看手指,十根手指一半以上一处地方用了两刀,能看出凶手的手法,是有些颤抖和粗糙的。
他最开始是害怕的。
因为是第一次作案。
随后意识到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心底的恶意被散发出来,开始咬着牙恶狠狠动手。
关上女孩的停尸柜,叶桑桑看向男人的尸体。
她眼睫轻颤,丹凤眼盯着,茶色的瞳孔微缩。
这一次,是从腿部开始的,判断这点是因为切割时间会产生的尸体反应是不一样的,还有人的耐心会随着时间过去产生变化。
一般来说,最碎的就是最早的,后面随着时间变长,才会逐渐趋于统一。
腿部过后
,他是先用斧头斩断了头颅,喉咙一刀划向腹腔,停顿后再到小腹,然后掏空内脏。
此时他在自己的小楼里,加上垫了棉被,所以他不再惧怕被发现。
他从四肢,到躯干。
她关上男人停尸柜,看向女人。
女人和男人一模一样的流程。
叶桑桑转身,拿起了那桩十年前的案子,也就1994年的一家五口灭门凶杀案。
当时的周建国并不是新手法医,虽然制度建立不太久,但他之前是一个警察,接触的尸体多,之前就上过手,所以这次的记录是非常清楚的。
那时候就有记录现场的照片了,这是公安局内部的卷宗,所以叶桑桑能很清楚地看到受害人当年的尸体具体情况。
最开始死亡的,是距离院子最近,蹲在院子树下死亡的孩子。
凶手似乎十分清楚这家人日常习惯,所以选择的是中午。
死亡后,他立即进入了厨房,杀死了正在做饭的妻子。
狭小的厨房,弯腰在水池里洗菜的妻子根本没注意到来人。或者说她注意到了,以为是来帮忙的人,没有回头。
妻子死后,是正在维修家电的丈夫。
随后是瘫痪的爷爷,以及正在厕所洗衣服的奶奶。
非常顺利。
随后就是汇聚这些死者,凶手将他们全都碎尸并带走头颅。
现场极度惨烈,晚上来借点米的邻居吓得当场晕厥,苏醒后报警。
叶桑桑翻阅着,随后手一停顿。
她的目光落在五口人生前拍摄的全家福上,目光一凝。
她伸出手,把全家福用不锈钢的文件夹夹在做报告的板子上,拿了几张白纸。
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勾画着。
【桑姐在干什么?】
【难道是案件还有疑问?凶手不是宋家齐?可看卷宗警察办得挺仔细的,不存在误判吧!】
【桑姐自有她的道理,感觉案子还有反转,我只管等着结案就好。】
叶桑桑没有丝毫分心,一个个勾画着。
不一会儿,一家五口出现在五张画纸上,不过不是肖像,而是头骨像。
叶桑桑看着,露出了笑容。
随后她继续拿起尸
检报告看。
光靠头骨,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
时间长了,十年前的打印的纸张有些泛黄掉墨迹,加上报告内容手写,叶桑桑看得不太清楚。
随后她想到了周建国。
恰巧这会儿周建国走进来,看见叶桑桑,他开口就道:“那喜欢黏着你的实习刑警,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坐着,叫进来也不进来。”
“嗯?不知道,可能在想什么吧!你来帮我看看,这写的是什么?”
叶桑桑拿起卷宗,询问起来。
周建国看着叶桑桑拿的东西,面色一肃,接过来皱着眉看了看,“这里写的是那个凶手下手的顺序,十年前凶手似乎学习过屠夫的手艺,率先砍切掉头颅后,会从喉咙往下到腹腔那里,停一下一鼓作气往下到小腹,中间还避开了划伤内脏,下手非常冷静和熟练。”
“相比于现在这个,那个人会剖出骨头,单独进行劈砍弄碎。他很冷静,动手没什么犹疑。”
叶桑桑望向周建国,心里有了数,她缓缓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周建国疑惑反问。
叶桑桑指着顺序道:“你们当年,有说碎尸案,有说灭门案,也有说垫着棉被减轻声音。甚至你们公布了很多细节,向大众征询线索。”
“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们并没有说,凶手对躯干的下手情况。”
“你是说,从喉咙、胸口、腹腔到小腹那两刀!”
“如果是你,你想弄出内脏,会怎么做。”
叶桑桑看着周建国,询问他的想法。
周建国沉思了一下,“我大概会直接剖开肚子取出……”他顿了顿,看着叶桑桑多了一丝恍然,“我们没说,那这人这个操作手法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叶桑桑顿了顿,“一切也根本不是巧合。”
周建国皱眉,“你的意思是,不单单是模仿作案。”
他没有怀疑这两个案子是一个人做的,因为两者的熟练程度不一样,五年前那个人,他怀疑凶手学习过的解剖,或者私下练习过解剖东西。
“我觉得,宋家齐这个人,还可以查一查,他是凶手,但不一定是唯一的凶手。”
叶桑桑看着头骨的画像,这个她并没有说,因为只是猜测并不具备实际意义,没准还会干扰侦查方向。
周建国沉思了好半晌,光凭这两刀,感觉还不足够。
“案子已经开始整理资料了,准备移交检察院。用刀习惯这个点,突破口不够啊!”
“还有一个……”
叶桑桑望着他,十分肯定道。
周建国疑惑望着叶桑桑,这还有什么突破口。
【好奇,这案子怎么往下查啊!】
【桑姐注意到了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点吗?】
【我很好奇,这背后的凶手,究竟是谁。】
叶桑桑笑着看着他,突然提起了一个人,“宋家齐的妻子,您见过吗?”
“在大门口见到过,当时是准备回去了,我见许婉送她出来,还问过一嘴许婉。”周建国回忆了一下,然后看向叶桑桑,“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早就回娘家了,警方肯定是问过的,她肯定有不在场的证明,不然不可能轻易送她离开。”
对于警方来说,他们不会放过共犯的可能,周围全部都需要录口供,而且口供还需要互相印证。
宋家齐的妻子要是有嫌疑,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被留下好好问一番。
叶桑桑没有打断他提出疑问,因为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她在他说完话后,才开口道:“你觉得,宋家齐的妻子,怀的孩子是他的吗?”
叶桑桑的话,让周建国一怔,皱着眉思索。
他见过那个女人,从表面看,是一个很正派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出轨的人。可作为公安的办案人员,是不能从表面判定一个人的,所以他不确定。
叶桑桑再次说道:“她没打掉孩子,并且没离婚,其实有很大可能孩子就是宋家齐的,她在等着宋家齐知错回头。”
“宋家齐不是不育吗?”周建国提出疑惑。
叶桑桑望着他,“其实,有些不育,不是绝对不能,而是有机会。”
“我觉得,突破口在于,宋家齐之前去做了检查,为什么又去了第二次。其实他很清楚,妻子大概率不会出轨,他想去确认一遍。”
说出自己的猜测后,叶桑桑看向周建国。
周建国思索后,看向
叶桑桑,“你的意思是,他怀疑之前做的检查可能是错误的,他其实是相信妻子的,所以选择再去做一次检查,如果得到的结果是正常的,那他就去接回妻子。”
“可得到的结果是依旧是不育。”周建国对叶桑桑强调。
叶桑桑看着他,摇头,“这里有一个因果颠倒了,假设,宋家齐的妻子怀的确实是他的孩子,他是不会被诊断为完全不育的。最起码也只会是弱精,弱精医生只会说希望不大,不会说完全不能生育。”
“我不明白。”周建国道。
叶桑桑继续道:“这里我只是假设,我意思是我们可以问诊断的医生。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假设成立,那么一切作案动机就会被推翻。”
“宋家齐为什么要杀一家三口,以及他是不是之前就踩过点。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一家三口的地址,以及为什么把他们设定为目标。”
周建国愣住,呆呆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去询问医生当时宋家齐的就诊情况,就有可能推翻一切。
可推翻一切,就要重头查起,但从现场和其他一切情况来看,这个案子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不……不是……
周建国猛地抬头,把前后对起来,目光炯炯看着叶桑桑。
“你的意思是……宋家齐做这一切,背后有被人指使的影子。那用刀的习惯一样……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那个人在指挥宋家齐?”
周建国并不傻,仔细思考就得出了结论。
【好家伙,好恐怖,十年前的凶手再次犯案了。】
【看似宋家齐作案粗糙模仿作案,其实是他成为别人工具?】
【如果宋家齐信任妻子,哪怕医生说有一点可能孩子是他的,他也就不会动手。如果假设成立,宋家齐就没有作案动机!】
周建国理解了叶桑桑的推测后,手撑在桌面上,嘴唇紧紧抿住。
如果真有这个可能,那凶手的手段,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了。
提出假设,那就去实现,尤其是涉及十年前灭门案的凶手。
周建国思索过后,想打电话,想了一下又道:“不行,这会儿没事,你跟邱国庆一起去医院问。”
叶桑桑观察力太敏锐
了,宋家齐的解剖手法绝对有混淆视听的故意,还是被叶桑桑看出来,她也跟过去!
什么法医不法医,逮到十年前那家伙才是正事。
周建国要值班,法医科这边不能没人,所以慌忙又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邱国庆。
别看周建国是法医,实际局里都要喊他周哥。
要不是他喜欢一线法医这个工作,早就该升上去了。不过哪怕是不想往上走,他的级别也并不算低。
哪怕是一个假设,周建国也不会放过,打电话直接让邱国庆跟着一起去,好好调查一番。
【看得出,法医是真的很想案子告破。】
【之前就能看出来的,这个案子就是他的执念。】
【执着为受害人讨回公道,时时刻刻惦念着,有这样的警察真好!】
叶桑桑把头骨画像放在一旁。
周建国看见了,没说什么,收起来放好。
叶桑桑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收起来收起来。
出来后,叶桑桑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不锈钢座椅上的许婉,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笔直,神色中带着难言无奈和难过。
还有几分颓败。
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叶桑桑身上,只隔几秒就叹息一下。
叶桑桑朝她走近,她这才反应过来,脑袋快速朝着叶桑桑的方向转过去。
看到是叶桑桑后,她猛地站起来。
“静姐!”
她喊道。
叶桑桑看着她,“你来这里干吗?”
这里相对偏僻,加上法医这边情况特殊,一般人没什么事还真不愿意往这边来。
许婉伸出手,挠挠后脑勺,“不是,就是想过来了。”
不能暴露身份,许婉只能这样说了。
他不愿意说,叶桑桑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
“邱队在哪儿,我找他有点事,”叶桑桑问道。
许婉连忙自告奋勇,带着叶桑桑去找人。
【主播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人家。】
【笑死我了,因为不能提名字,主播都快憋死了。】
【天可怜见的,她真的很忧愁。】
许婉看见弹幕,整个人迅速苦了一张脸,她容易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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