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前脚刚走,林掌事便来了,说是侯府二姑娘又让丫鬟来问琴的事。
“二姑娘的丫鬟递了话,说会拿三千两来赎回琴。”他站在外间回话,因知道这事王爷上心,也不敢瞒着,“还问王爷何时有空......”
李承钰微微抬眼,灯光下的乌眸若沉渊,不见底,也不显情绪。
福宁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方才说这两人中有人撒谎,便是指他们得这琴的手段不干净。死了的那个虽查证不了,但那家世背景瞧着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够得着宫里的琴,可不就指向了侯府么?
谁都知道胤王母妃如今最得宠,侯府为何得此琴,不言而喻。
虽说当初因琴一事王爷与圣上闹了不小的矛盾,此后再没碰过,可贵妃娘娘留给王爷的东西,也就剩了这一件,王爷心里头又如何能不在意。
以王爷的脾气,得知自己的东西在别人手里多年,他都不敢想会落得什么样下场。
这侯府二姑娘要是再来,自家王爷断不会再手下留情。可若真出了事,侯府攀着那胤王不知又要做什么文章打压王爷。
宫里与祁王府的事都够多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生事是最稳妥的。
福宁如是思量着,却也不敢劝,垂首一侧。
李承钰见他欲言又止,睨了他一眼:“怎么?”
福宁斟酌着回:“奴才是想着.....那侯府二姑娘对未婚夫用情至深,执念这琴,许是只想拿回琴睹物思人,并不知当中缘故。”
那日明明哭着跑了的,如今竟还敢来要回这琴,可不就是用情至深么?
李承钰在黑漆椅上靠坐着,旁边燃着香炉,琴架已经空了,放着的是那顶纱帘帷帽,他目光扫过去,缓了声:“确实,这琴在这两人缱绻暧昧之间多年,难免染了些污浊气。”
顿了顿,眉目微挑:“本王也不是非要这张琴不可。”
福宁抬头瞧了眼,见那眉眼舒展着,不似那喜怒不定的模样,便知自家王爷不是冲动之人,顿时松缓肩膀不那么紧张了。
他走上前重新倒茶,手刚端上茶杯,便见主子忽掀起眼皮看向自己,那话说着令他都后颈子发凉。
李承钰手指轻拂过那紫檀木架,慢笑道:“她若肯将碰过此琴的双手舍了给本王,便拿去也无妨。”
福宁的手微微一颤,再没吱声。
心里不免叹,这回侯府是真触怒这位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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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闱还有半个月,天气暖和了不少,秋菊将前后屋子窗户都打开通气,厚重的帘幔换了青色纱帘,榻上的软枕垫也撤了,置了张小几,摆着素雅兰瓶,里面正插着今早刚折的花枝朵儿。
小几一侧则放着经书,温嘉月伏在那儿誊抄。
秋菊正帮着整理经书,院子里忽地来了人,抬头看过去,原是徐氏身边的嬷嬷来了。
她就站在廊檐下,脸堆笑着朝里头回话:“太太有心,知晓二姑娘不喜那些素色衣服首饰,转头又命人裁制了好几身江南的云锦缎子,颜色鲜亮,极衬姑娘皮肤。”
转头又指了指旁边托盘里的东西:“这里的钗饰玉镯也都是太太亲自去玉宝阁选的,这支赤金累丝牡丹簪和东珠耳环是早年老夫人赏的,太太一直没舍得戴,今儿特命奴婢寻出,送给二姑娘。”
这样好的东西怕那厢见识短,嬷嬷不厌其烦地介绍如何如何珍贵稀有,可一通说完,见那里头的人只顾着低头写着,眼皮都不肯抬一下,便也说不下去,只让丫鬟们把东西都送进了屋。
温嘉月这才颔首道:“有劳。”
“不妨事。”嬷嬷仍是陪笑,“王家给侯府下了帖子,月中设了个赏花宴,太太问姑娘可要同去?”
又是一阵默然。
嬷嬷持着耐心:“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太太知道姑娘从前在渝州日子过得简单些,只是如今姑娘既回了侯府身份便有些不同,该出去结识些姑娘们,见见外头的人。日后出行游玩也有个伴,不至于乏闷。”
廊檐下站的人多,很快就把光线遮了不少,温嘉月到底回了句:“替我转告太太,和离之事当初满京城皆知,侯爷既给了母亲和离书,那么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我便会离开侯府,让她不必费心做这些。”
嬷嬷那笑到满是褶皱的脸立时变得僵硬难看,也不多留,当即离开了。
人走后,秋菊看向桌上榻上放的那些,似乎比前几天的更加精致贵气,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头饰钗环那些也都瞧着价值不低。
徐氏变得如此大方,实在有些难得。
“姑娘,这些您要如何处置。”
“都拿出去当了吧。”
秋菊意料之中,毕竟先前徐氏送来的东西,也都拿出府去当了,她掰着手指头算着:“这回应该够三千两了。”
一边又担心道:“不过,咱们这样被太太知道了怎么办?”
“无妨,便是知道也不会如何。”
徐氏如此费心思她不是看不出来,是何用意她也知晓。
母亲出嫁时,侯爷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桑家给了近半的家产做嫁妆,尽心尽力扶他封侯,可桑家遭难时,他撇清关系,拿着尽数家产迎娶徐氏。
母亲拿了和离书,桑家的东西却迟迟不肯归还,拖延多年。
如今她为母亲讨回这些,徐氏便不可能同意,故意示好,不过是图谋更多罢了。
晚间时候,徐氏又来请去前院用膳,欲给父女俩劝和,温嘉月没去,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来传说侯爷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自觉已经是给足了耐心,至于旁的不可能去迁就。
后来几日,徐氏果然没再让人来她这院子里。
听秋菊说是沈家提亲后,很快就会过六礼完婚,所以侯府里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徐氏怕女儿受委屈,先是给下人们提前发赏让他们干活仔细,又桩桩件件都过手操心生怕出一丝错处,自然也就没工夫再来管她。
而除此之外,温元昊似这两日在外头惹了事,被祁王抓住了把柄,侯爷与徐家都忙得焦头烂额。
温嘉月并不关心这些朝政上你争我斗,倒是秋菊从其他院里的下人那儿听了一耳朵,回来便告诉了她。
“奴婢听说大公子在云月坊闹事得罪了祁王,转头祁王的人就上谏大公子蓄意结纳应试学子,私允官职,私下还收了不少金银。大公子不认,可祁王的人却道只要大公子肯认罪便向圣上求情,从轻处罚,若是不认,便会拿出证据严加惩办,他这才慌了。”
“当真做了此事,他自然是怕的。”
温嘉月也没有想到侯府行事竟然到了如此野心狂妄的地步,不由得想起祁王那张阴沉的脸,也完全不是个好惹的,又道:“祁王虽没有追究在云月坊闹事,可眼下看来没打算吃了这个闷亏。不过争储之事,向来你死我活,皆不会罢休的。”
秋菊闻言一惊:“那若出事,可会牵连姑娘?”
虽说大公子这般行事被处置了也活该,可姑娘如今到底在侯府,若定罪兴许也要被牵连。
温嘉月摇头,觉得不太可能:“你瞧太太那边依旧有条不紊地操办着婚事,想来应该是能保下。以沈家及胤王的势力,只要不节外生枝,兴许很快就能解决。”
云月坊林掌事那头迟迟没有答复,温嘉月便是筹了三千两,也不敢贸然前去。
原本打算放弃了,不料林掌事突然来传话,说祁王愿意见她。
许是三千两太多了,到底舍不得这笔买卖?
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去一趟。
侯府上下事多,眼下没人再来管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出府的事与徐氏一提,当下便应允了。
清早的天儿依旧晴的,温嘉月一向起得早,只是这近几日府里下人们动静大干活又到很晚,她夜里难眠,便起得晚了一些。
若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陪着桑氏,可自打桑氏前几年病逝,她自己的身子也变得不好,晨时起来总是畏寒怕冷。先前从渝州回京,路上病了一场,回侯府养了这几个月方才养回点血色。
这几日睡不好觉,面色又憔悴了好些。
秋菊替她挽完发髻,询问了一句,“姑娘可用脂粉遮一些?”
温嘉月颔首。
想到一会儿要见的人,不宜将自己弄得那么憔悴。
秋菊服侍着梳洗完,她随意用了些清粥,坐到那窗边看书,直至午后方才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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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姑娘一曲,使得云乐坊如今白日热闹不少,温嘉月到时,大堂内已经起了舞乐。
因也是个正规舞乐坊,便也会有女子会进出听曲赏舞。温嘉月用帏帽遮了面容,也不算惹眼,不过林掌事也一眼就瞧见了她,领她在阁间等着。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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