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滴水未进,陆十松刚到土屋小院之时那种饥渴难耐可想而知。
于是乎,他丝毫不顾及形象,愣是毫不客气地接连扒下了三大碗米饭,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谁能想得到呢,为了能得到桑梓的原谅,为了能证明自己的赤子之心,他足足在桑梓家门口对面的街边蹲了一个下午,起身时腿都麻得走不动路。
自己都要感动了,桑梓却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感到委屈,趁着酒足饭饱,赶紧拉上三人不吐不快。
“你们大伙儿评评理,就算是块石头,也早就应该被我感化了吧?可她呢?说把我轰出来就把我轰出来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陆十松撇着嘴,说的像个闺中怨妇。连一旁的大黄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于情,她们与桑梓的感情比与陆十松更亲密。于理,原本就是陆十松死缠烂打在先,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也难怪桑槿听了,都能只顾着取笑:“陆公子,我看你是当局者迷。阿梓这么对你,已经算得上是格外开恩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可没你这么幸运。”
“开恩?”陆十松双眉紧拧,低头想了又想,暗自嘀咕着:“是吗?”
傅珹歌收拾好了厨房,边走边擦着沾满水渍的手走出来,见陆十松仍旧还未开窍,抬起右手往他后脑勺一抡。
“你小时候跟几个哥哥抢糖果的机智头脑都萎缩了么?你好好想想,就拿你纵容郑二刀害死桑梓家车夫这事儿,人家没和你老死不相往来,还留你在府里养伤,就已经足够宽宏大量了。你非但不心存感激,还好意思埋怨人家!我要是桑梓,非泼你一盆洗脚水!”
陆十松闻言突然眼笑眉舒,雪白的牙齿露在初夏夜的清风中收都收不回去。
“真哒?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明白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代表,阿梓她心里是有我的?”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满面笑意却都没有说话。
陆十松也不在意,目光乜视着前方上空那轮弯月,眸中星光耀眼,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他双手握拳靠在胸口,歪着头自言自语:“对,她心里一定有我!”
良久后,陆十松才偶然感觉小院有些冷清。
直到一片枯黄的竹叶簌簌落下,轻轻滑过他的鼻翼落在大腿上,他这才发现阿鸢几人已经不知何时悄然回了房。
他微闭双眼暗自笑了笑,“没关系,我会向你们证明的,她心里有我!”
屋内烛光昏黄跳跃,屋外已是夜半更深。
乡间的初夏之夜百鸟已然归巢入眠,田间的虫蛙还有一阵没一阵“叽叽”“呱呱”乱叫。
傅珹歌在屋里铺好了床被走到门口,环视了一眼小院,唯有大黄正趴在院墙角落,闻声立马站起身来,用力将尾巴摇动地像个风火轮。
而陆十松早已不见踪影,他坐过的长凳已经被好好收起放在了八仙桌旁边。
傅珹歌暗笑着摇摇头,当年那个混小子,如今也终归是有了让自己如此执着之人,也许对于陆十松来说,这也不枉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一阵风起,院子里有些凉爽。
原本就燥热难以入眠,他索性踱步到院子中,欲找把椅子在竹林下方乘凉。回眸时,却意外和正屹立于门口的阿鸢四目相对。
她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身轻薄的睡裙,披散着及腰长发,卸下了淡薄的妆容。
可在月光反射下,那张纯洁无瑕的脸,依旧耀入他心扉,让他在这浓浓夜色中,忽而有些动容。
“阿芊,你怎么还没睡?”
“本想着看看陆公子,却没想到看到了你。”
阿鸢手伏在门栏上,将身子轻轻一歪以便能靠在上头寻个舒适,今日折腾几番下来,她的确感觉有些疲倦。
饶是这慵懒的姿态,也断然有几分别样的迷人。
傅珹歌看的有些发神。
“阿珹……”阿鸢细若泉眼的声线倏而柔柔地轻唤他。
“嗯?!”傅珹歌也以暖若春阳的声音回应。
“说真的,你倾其所有相授于我,就不怕哪一天我们处在不同阵营,被现实逼着针锋相对……”
话音未绝,傅珹歌却急忙打断她的话,话语局促却饱含柔情。
“不会有那一天的!即便是有,你也一定要相信,我,绝对不会背离你!”
这是阿鸢第二次听到傅珹歌亲口对她这么说,他的态度,她又怎会不知。可是,若万一选择背离的那个人,是她呢?
若真有这么一天,傅珹歌是否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两人相觑着彼此,心里都藏了话,却都没办法在此刻道明。只能互相笑了笑,道了声晚安各自转身。
处在两人房间中央的桑槿,已经靠在房门口听了好一阵。她可真的是替她们急的要死!
不管过去如何,如今都已经一起经历过这么多风雨,这两个人就不能直接点坦诚点,何必那么扭扭捏捏?
桑槿一夜辗转难眠,翌日一大清早,她再三确定阿鸢还没有起床后,顶着个黑眼圈就跑到了厨房,质问正做着早饭的傅珹歌:“珹哥,你是喜欢阿芊的对吧?”
傅珹歌坐在柴火灶面前,正将从桑树上砍下来挽成的干柴把往灶门里送,闻言倏而动作戛然而止,手顿在半空中。
片刻后,他抬起双眸凝视着桑槿,一脸难以置信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对,我是早就知道了!”桑槿双手伏在灶台上,弯下腰让自己的目光尽量靠的离他不那么远,不那么高,声音细微的只由两人能够听到:“从你那次发烧晕倒醒来之后,从你闯县衙抱回阿鸢之后,从你不惜……总之,你对阿芊的心思,只要没有眼疾者都能看的清楚明白。阿芊本人除外!”
傅珹歌已经彻底放下了手里的柴火,愣愣地看着桑槿,良久没有再说一个字。
桑槿于是憋不住道:“我真的是快要服了你了!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你就是藏着掖着憋着忍着就是不说出来呢?你说人家陆公子不开窍,你扪心自问自己又开了几窍?”
傅珹歌低头,似在深思。
桑槿又道:“陆公子好歹知道表明自己的心意,珹哥你呢?眼见春过夏至,再等到秋分,花儿也就谢得差不多了!”
听到此处,原本默不作声的傅珹歌终于抬起了头,一副义愤十足的模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桑槿一惊,以为自己话太多惹他不耐烦心乱了,连忙收住嘴,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心中还在不断纠结,是不是应该赶紧撤退,离这个散布着浓浓火药味的厨房尽量远一些。
傅珹歌却也忽而双手撑在桑槿对面的灶台边缘,弯腰和她对视着,语气坚定,态度极度肯定。
“你说的对!难怪前些日子阿芊对我不冷不热,她一定是觉得我过于懦弱了!桑槿,我决定了,我要告诉阿芊!”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劝诫总算是有用,傅珹歌可算是明白了她的苦心。
只是,表白的事,不能草率,不能将就,该有的习俗不能落下。
鉴于傅珹歌一个毛手毛脚的大男人,桑槿生怕他就弄巧成拙,于是主动请缨,拍着胸脯对他说:“这事儿我帮你!你放心,我保证你手到擒来,抱得美人归!”
卯时三刻,鸡鸣声此起彼伏,桑榆镇日出而作,日复一日见怪不怪。
桑梓用完早膳正从厢房往大门口走,管家走在她身后,听完她对今日的一些安排,低着头边走边沉思。
“家主,要么把今日出镇的马车调回一辆吧,老家主远钓随时都可以,你这边是要去县衙商讨大事,路途又远。老檀不在后连个驱车之人都没有,我也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桑梓放下撩起的裙摆,转身拒绝了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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