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阻隔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没有挡住他们四目相望的眼睛。
看到戚韫笛的身影,时戎的步伐渐渐变快,到后来忍不住小跑起来,雨滴落在他的发梢的面颊上。在抵达戚韫笛面前的最后一秒,时戎瞬间撑开了手里黑色的伞,宽大的伞面将两人和外界完全隔绝开。
世界是寂静的。
他固执的将伞整个倾斜在了戚韫笛那一边:“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乱跑?生病了怎么办?”
看着这与少年时戎时期一模一样的动作,戚韫笛微笑起来,身边的人刚见到的时候还是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小小少年,可眼前的他像是抽条的新芽,瞬间就蓬勃生长了一般,整个人都带着成年的从容与镇静。
戚韫笛回头,身后已经没有幻境和小时戎了。
看戚韫笛怅然若失的回头,时戎半蹲着身子顺着她的视线问:“后面有什么吗?”
戚韫笛摇头,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主动说:“谢谢你来找我。”
两人撑着伞离开了荀音的木屋,这一次的道路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他们顺利地返回了。
回到房间的戚韫笛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沉吟起来,如此一来,去国风展的人选也已经确定好了。
独自坐在屋子里就容易胡思乱想,戚韫笛看了看钟表,时间尚早,她决定出去和非遗门了了外出的事情。
岂料沟通的远比她想象的容易,当她一去找每个人说清楚想带他们外出,众人都对于能出去这件事都无比兴奋,纷纷答应下来。
她原本以为和对荀音一样,还要多费口舌,结果抬眼就看到那边重夷已经在准备自己外出的衣物了。
他们果然接受的非常良好……
戚韫笛放下心来,今天和幼年时戎跑了一整天,着实费心费力,这会事情办完,戚韫笛也打算早点休息。
谁知刚出门,她就被不速之客拦住了路。
谢流光靠在路灯下,浅色的短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单薄,细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阴鸷又清冷。
他站在戚韫笛面前:“能花几分钟谈谈吗?”
“嗯?好。”
戚韫笛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主动来找自己了。
在谢流光亲自造旧的故梦里,她的结局是万丈深渊。
在回到夜校后,戚韫笛也从来没有主动地和他说过话,两人都面上表现出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又默契的互不理睬。
不知道他今日到访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戚韫笛打了个哈欠,将手伸进衣兜里仰头看着他说:“想问什么?”
谢流光面色难堪,半晌后才挤出一句:“带我们走出这个学校,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啊。”戚韫笛摇头不解的看过去:“为什么会这样问?”
“没事就好。”谢流光说完沉默下来,过了片刻,他眨了眨眼睛。
那是个十分细微的动作,但戚韫笛与他一起在从前的幻境生活过数年,她也十分痛恨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谢流光要道歉了。
从前每一次,他做错了事情,就会紧张的眨着眼睛道歉。
果然,下一秒,谢流光说:“之前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
戚韫笛几乎忍不住冷笑了。
她很想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推我下去,也想问在幻境的那些年,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但最后,她只是低下头,随风飘散了一句话:“算了。”
算了。
她不在乎了。
就当个普通上下级同事关系,互不相识或者互相厌恶都好,总比对着张害过自己的脸寝食难安好。
戚韫笛的神情太过果决,让谢流光停滞的心脏尖锐的刺痛起来,他的大脑和心脏在那个幻境中曾无数次这样痛楚过,但他清晰的知道,不一样。
戚韫笛带给他的痛,和那些不一样。
解释。
对,他要解释。
“我……”谢流光唇角翕动,“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会犯错,当时我很痛苦,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但我好像并不是为了谢焉而且痛苦,而是一种更……更奇怪的东西。”
他眼含期待的看向戚韫笛,但当戚韫笛也看过去的时候,却像是被她的目光烫伤了一样,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
华美的翠鸟天然的惧怕着眼前的人类。
谢流光觉得自己沉在了水底,但却异常的干渴。他是被困在华贵囚笼里的金丝雀,被主人轻易的就可以剪短华美的尾羽,而他只能苟延残喘的祈求对方的垂怜。
可她没有。
即使是仰着头,她看他的眼神还是像在看一条被抛弃的劣犬。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眶处涌出热意,刺激的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直到此时,谢流光还试图解释清楚当时那件事:“活着太痛苦了,我每天都害怕我们会被莫名的东西杀死。我本来以为,是你杀了我的父母,我小的时候是想要报仇的。”
他顿了顿:“但后来我长大了,我知道了,不是你,不是你。你知道当我确定不是你那一天我有多开心吗?我和你下了山,你给我买了糍粑,买了糖丸,那时候的我真的能感受到幸福。但谢焉来了……后来,谢焉死了。”
他歪了歪头,眼神中染上一丝疯狂:“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如果我们可以一起死掉就好了。”
看到这样的谢流光,戚韫笛的脑子自动开始了紧急避险。
他不对劲。
于是她伸出了手。
谢流光茫然地抬起头。
“你怎么了?”最熟悉的、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声音就在耳边,似乎是把即将溺毙的他救出的最后机会。
谢流光感受到冰冷的手贴上他苍白的脸颊。
顺着那双手,谢流光的眼睛重新聚焦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
“我没有想伤害你,当时我是想救你的。”谢流光摇摇头:“但是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自己,所以我想我们一起死。”
他抬头:“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戚韫笛忍不住要骂人了,神经病啊!
不是哥们,直播的时候你也没这样啊,是突然病情加重了吗?
戚韫笛想逃,但这家伙出手神出鬼没,行为荒谬又充满攻击力。而自己现在势单力薄,难免被他偷袭,戚韫笛只能叹口气先稳住他的情绪。
戚韫笛想到,当时系统说的,在真实世界的谢流光在那个时候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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