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春雪将宿渺能在人界用得上的东西整理齐全后,交到了宿渺手中。
一旁相送的阁老忧心嘱咐:“圣女此番入凡人界定要当心着些,困于鬼窟万年的邪灵并非好相与之物,若圣女有何处需要我等相助,还请速速传灵告知。”
宿渺将行李放入须弥戒,闻言温缓一笑:“省得的,通幽阁便有劳各位管事长老们带往琼山谷安置了。”
阁老颔首道:“谨遵圣女之令。”
宿渺转身走下石阶,秦子休适时以灵流形化为风,指引着宿渺朝通幽阁大门走去。
“圣女不好了!”一阁侍匆匆忙忙从后阁跑出来,神色惊惶,“小药仙师的魂灯灭了!”
“什么?!”
四下一片惊声。
宿渺转回身去,肃色道:“怎么回事?”
阁侍跑到宿渺身前,将双手捧着的一盏两拳大小、形似百叶草的琉璃灯呈向宿渺:“属下方才例行巡察魂灯苑时,便瞧见小药仙师的魂灯已经,已经……”
宿渺摸索着接过魂灯,的确触手一片冰凉,不似魂灯长明时那般温热。
“小药怎么会……”她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脸色难看。
见状,秦子休不由打量向这盏魂灯。
蓦地,一缕微弱的光晕在灯叶内侧浮过,秦子休视线一凝,道:“等等。”
阁侍一愣,茫然望向发声的那团空气。
宿渺心念一动:“可是有何处不对?”
秦子休伸手从阁侍手里取过魂灯,阁侍只觉一阵微凉气流从掌心拂过,转眼魂灯便“浮”在了半空。
阁侍:“……”
阁侍一阵悚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秦子休无言扫了眼阁侍,旋即并指朝魂灯内凝入一缕灵源,几息后,灵源反向传来一道轻而又轻的扯动。
秦子休道:“仍有一丝魂息在,虽是凶多吉少,但并未殒命。”
宿渺心下大松,直接下了决定:“以魂息为牵引,先去寻救小药。”
秦子休看向满脸焦急担忧的宿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宿渺抬手咬破手指,往灯芯滴入指尖血一滴,不多时,魂灯便浮笼上了一层微红灵流。
与此同时,缠绕在宿渺腕间的魂链也叮铃作响起来,似有若无地朝某一方向引动着宿渺的手。
宿渺循着魂链牵引的方向抬起手,判断片刻还是不明,不由偏头问道:“此为何向?”
秦子休道:“人界南向。”
宿渺一顿,犹记留瀛洲朝人界南向而去,最先到达的是水云城。
水云城属仙门第一宗半沧宗管辖,整片城池一向祥和太平,鲜少出现血光,倘若小药是在这样的城池中出了事,是否意味着水云城也在鬼窟封印松动后被邪灵魔祟侵扰,变得不安宁了。
宿渺细眉颦蹙,脸色泛上一丝凝重。
阁老上前一步:“圣女,不若老朽带人前去搭救胡师侄吧。”
宿渺道:“不可,通幽阁隐迁一事需得长老操持,如非必要,医谷人轻易不可现世,以免撞上魔族。如今我医谷门人凋零无几,绝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阁老眼眶一酸:“圣女……”
宿渺摇了摇头,宽慰一笑:“此行有子休助我,长老便安生替我照看好通幽阁吧。”
阁老沉叹一声,拱手应道:“是,定不负圣女之命。”
……
“小药是何人。”
秦子休瞥了眼宿渺因不熟悉山路而缓慢小心的脚步,眼瞧着就要被一枝枯木绊住,他扬手挥出一道灵流,扫净了宿渺的前路。
宿渺道:“是我师弟。”
师弟。
秦子休淡声道:“哦。”
他又凉凉道,“你也很挂念他的安危。”
宿渺闻言,有些奇怪地往秦子休那头偏了偏首。
也?
想到昨日谈及的渡玥,宿渺眼睛轻眨。
她道:“小药全名胡药药,是如今医谷幸存在外的直系子弟中最为年幼的小师弟,自小便伴我身边长大,与我情谊甚深。他及冠后,便常年喜好于游历人间,每每人界有苦困疾噩之人求助于医谷时,小药总会充当中间人,为百姓向医谷请助。”
思忖到关于宿渺的行踪传闻,秦子休道:“所以你此前哪怕不便离开仙界,也能扶救人界百姓,便是因为有胡药药帮忙将伤患带到了医谷吧。”
宿渺含笑摇头:“倒也不全是,医谷非凡人可入之境,遍谷林木花草对于仙修之人来说,的确是为良植,可凡人要是不慎碰触到了性质厉害的药草,恐怕会落得个爆体身亡,小药只是将伤患带到了通幽阁,我得了他传信,自会前去。”
越过人仙两界的交汇线时,时间已近黄昏。
临近交汇境域附近的城池,便是素有飞烟仙境美称的水云城,与交汇界隔着长河相望。
此时广辽河面水质澄清,暮雾蔼蔼飘浮着,似缕又似纱,笼罩着蔓延天际的夕霞。
两人行至河边渡船口时,只见长岸渺无人烟,只有一个坐于船头的艄公,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寥寥几艘渔船。
“二位可是要乘舟去那水云城?”艄公抬了抬草帽帽檐,扬声问道。
闻言,两人神色齐齐一凝。
这艄公居然看得见秦子休。
宿渺惊疑不定间,只听秦子休密室传音道:“怕是非人,静观其变。”
宿渺心下微沉,不动声色敛了眉眼,佯作无害姿态。
秦子休对着艄公道:“可否劳烦老丈载我二人一程?”
艄公暗暗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两人的穿着打扮,虽是未穿金戴银,不同于那些平常富人一般珠光宝气,可衣料质地却是只有仙家人才用得起的。
再瞧这二人面相,想是哪派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随着矜贵公子出门游历来了,一看便是单纯好骗。
于是他手势一比划,一脸的精明相:“二两碎银,成交便走。”
足足比人间市价翻了两倍。
宿渺也不犹豫,直接往须弥戒一点,便取出了几锭碎银递给了艄公。
艄公掂了掂银两,咧出一口黄牙,连带松老的脸皮子也跟着扯了扯,他道:“上来吧。”
船舟顺着水流方向漂去,艄公两手持着船桨,慢慢划动着。
夕风拂过河面,漾泛的粼粼波光如同碎了一河的星钻。
宿渺稳当坐在船篷,垂着眼皮揉弄指节处的须弥戒,神色温敛。
秦子休行至艄公身旁,眼望那已然夕阳西沉,暮色晦暗的天际,淡声问道:“听闻水云城来客一向络绎不绝,缘何今日一见却是与传闻不符?老丈可否为在下解惑?”
艄公诧异,转头瞟了眼秦子休:“老朽原以为你二人游历到此,是奉仙家之命帮忙除邪来了,方才便有几位仙家人乘了船去水云城。如今一看,竟不是?”
秦子休佯作肃然:“此话何意。”
“水云城入了邪咯!”艄公道,“前些时日城内有邪灵现身造了杀孽,将三家四户上下几十号人全给祸害了,可怜见的,没留下一个活口,墙垣瓦壁泼了个血淋淋的吓人。”
他唏嘘摇头,“但凡撞见这惨象之人,无不是夜发噩梦,没两个日头也死了,谁知道那是被吓死的,还是被邪灵入了身吃了魂。”
“你说说让这事儿闹的,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水云城哟。”
秦子休眼眸微眯,正要再作细问,余光不经意间,忽然扫到了河内隐约急掠而过的几道黑影。
与此同时,艄公慢悠悠又落下一句。
“——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上老朽的船哟。”
秦子休神色一冷,抬手挡住突然袭来的一记鹰爪。
他反手一击,生生将那面目陡变怪异,双眼暴突布满血虫的艄公掀翻在了船蓬上。
瞬息间一柄长剑入手,炫亮剑光破开虚空,秦子休持剑反身,朝艄公凛刺而去。
“子休且慢!切勿伤他性命!”
一声娇喝宛如铿声敲落,秦子休下意识剑势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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